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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江說:“為國家效力,不分地方大小,我們盡職就行。”

丁基元說:“現在山河破碎,振興中華成了一句空話,指望我們這樣的人物效力,有啥用呀!你老弟混得不錯呀,年紀輕輕的,與日本人關系又是那麼好,了不起呀。我聽說明天上午日本領事館請你去做客,真的假的啊?”

胡春江一聽,知道他來的真正目的了。于是他忙說:“我隻是在日本上過學,家父與日本人又有業務上的聯系,我嶽父家在日本有産業。其實我個人與日本人沒有啥關系。”

丁基元說:“日本領事館那幫人,老看不起人了,咱滿洲裡地方官員那麼多,他們沒幾個能看起的,能讓你去做客,這說明你與他們的關系不一般呀。”

胡春江說:“我估計是讓我去應景而已。”

丁基元臨走時又說了一句話:“以後要多多關照呀!”胡春江看着丁基元的背影,感覺很好笑。

一會兒,治安科長何之幹來了。自從胡春江上任後,這個何之幹對他是不冷不熱,似乎沒把他看在眼裡,但似乎也不敢輕視他。這會兒肯定也是聽到“請柬”之事了。他進門就說:“昨晚上我們在火車站抓了三個小偷,你猜他們說什麼?”

胡春江放下報紙,問:“他們說啥?”

何之幹哈哈一笑說:“他們說他們是日本特工,讓我們離遠點。”說完還在大笑。

“有這事兒?”胡春江也笑了。他感覺很有趣,于是問:“是真日本特工嗎?”

何之幹收了笑容說:“真個屁呀,有幾個特工說自己是特工?何況還說日本特工?真日本特工也不知道藏得多麼深呢?”他言語間,似乎在觀察胡春江的表情。

胡春江問:“那你昨晚怎麼處理這幾個小偷了?”

何之幹說:“咋處理?我讓弟兄們抽他們十幾個大嘴巴,滾了!”

胡春江知道,自從昨天晚上收到日本領事館的請柬以後,這幫人應該徹底地相信他的日本背景了,同時也相信他是在為日本工作了。現在上上下下都在傳言日本要在東北執政,建立什麼政權,大連、丹東等地區的警察局日本已經托管,日本派來了大批的警察開始上崗工作,胡春江這個時候來這兒上任,加上目前混亂的形勢,再加上這幫人想入非非,對他胡春江,他們一定是敬而有加,遠而有度。母親這樣設計,真是一步高棋。這妙局消除了敵人對他的一切懷疑,他可以專心地建立特别交通站了。

這時何之幹又說:“前不久有幾個小偷還冒充共産黨呢!”

胡春江驚異地看一眼何之幹,問:“不可能吧,他們不怕死?”

何之幹忙說:“真的,他們說是共黨分子,我一聽,好,拉回來要給他們上刑。他們見我動真的,忙跪地求饒,說是假的,之所以承認自己是共産黨是掩蓋偷盜行為,沒想到對共産黨這麼不客氣……後來我罰他們做十天苦力讓他們走了。”

胡春江笑了,說:“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何之幹說:“你說老弟,這幫烏龜王八蛋是不是認為我們怕日本人,怕共産黨?不然他們冒充這些人幹啥?”

胡春江打開一包幹羊奶,放到一個銅鍋裡煮,然後說:“他們隻是換一種求饒的方式罷了,沒有那麼嚴重。”

何之幹憤憤地說:“我給弟兄們說,以後再有人冒充日本人,打一頓放了算了。如果再有人冒充共産黨,拉回來關起來備用,等完不成任務了頂數。”

胡春江見羊奶開了,忙端起來,給何之幹倒一杯。胡春江說:“好辦法,好辦法,一舉兩得。”說完他又問:“冒充日本人的小偷也關起來備用不行?”何之幹忙說:“不行不行,日本人現在如日中天,如果關錯了連我這小命也沒有了。再說,小偷冒充日本人也是對日本人一種親近。”

胡春江知道,何之幹在慢慢靠近“主題”,就是說日本人好。說日本人好,也就是讨好他胡春江。他從内心裡暗暗發笑。

何之幹喝了幾口羊奶,一臉嚴肅地說:“老弟,你剛來,有好多事兒你還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就是瞿這個女人是有背景的女人,她貼近你可以,但你必須與她保持距離,不然會惹來麻煩的。”他說着站起來,用手指蘸了一下羊奶,在辦公桌上寫下“遠的講她是汪的人,近的講她是羅的人”。

胡春江忙點頭稱謝,說:“謝謝老兄提醒,我初來乍到,還望老兄多多關照提醒。”雖然何之幹也是三十歲,但在東北,“老兄”是尊稱。

何之幹忙雙手抱拳,說:“相互關照,相互關照。”

何之幹從剛開始不理會胡春江,到現在給他提醒機密的事兒,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核心是已相信胡春江是有日本背景的人。明天上午他到日本領事館做客,使這幫人對他的背景認識有了質的飛躍。

何之幹走後不久,葉自文和項世成也來了,他倆問胡春江中午有時間沒有,如果有時間了想請他到“望春樓”吃飯,胡春江一聽“望春樓”,知道那裡是個變相妓院。他說:“中午沒事是沒事,隻是讓你二位請我,我不忍心。這樣吧,今兒中午我在玉祥酒樓請二位怎樣?”

葉自文說:“到玉祥酒樓可以,但你請不可以,還是我們請你。”胡春江盤算一下,說好吧,我恭敬不如從命了。”胡春江又問道:“二位這兩天忙什麼呢?”項世成那獨有特色的眼睛一翻,小聲對胡春江說:“這幾天我和葉隊長在跟蹤勸降一名共黨分子,快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