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幺兒幼孫多是掌上明珠,長輩應是最疼小輩才是,他商家卻是對商卓昀極其苛刻,究其根源,商卓昀是長房庶出,長房又是個極其惡毒的人。
前世商卓昀作為長房庶子,受了不少苦,直到位極人臣,成為掌印太監之後那些長輩才對他客氣了些,
不過商家也不是沒有好人,就比如大嫂海氏,三房家的夫人、老爺和四小姐對她一直是客氣尊重的。
林夕咬牙看着沈芙蘇: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沈家大小姐,還真是小瞧了她了。
商凜川在聽到沈芙蘇搬出聖旨後連聲呵斥,“胡鬧,還不快接茶!這成何體統!”随後附耳在林夕耳邊小聲道:
“你想害死全家嗎!”
想到自己的大兒子商霆景,林夕才慢悠悠地開口,假意溫和道:
“芙蘇啊,既進了我們商家,往後就是商家的人了。你原本身份是貴重,可在咱們商家這兒算不得什麼倚仗。商家的媳婦,最要緊的便是懂得恭順二字,侍奉公婆要盡心,操持家務要勤勉,這些道理,你可都明白?”
這話一出,廳内氣氛瞬間凝滞。
不安好心的人交換着眼神等着看戲。
沈芙蘇舉着茶盞的手臂紋絲不動,臉上依舊是那副從容得體的笑,“母親教誨,兒媳謹記在心。兒媳既嫁入商家,便以夫君為重,以夫家為根。至于倚仗”
她頓了頓,唇邊笑意深了一分,“兒媳的倚仗,是陛下親賜的姻緣,是夫君,九千歲。”
商念棠愈發佩服這五弟妹,她這番話既全了禮數,又四兩撥千斤地将林夕的敲打頂了回去。
林夕臉色微微一沉,沒想到沈芙蘇言語竟如此犀利,滴水不漏。還屢次搬出聖旨叫她騎虎難下,這完全是沒把她放在眼裡!
“喲,新婦好利的一張嘴!大夫人不過是提點你兩句,倒惹出你這一大篇道理來?到底是國公府出來的小姐,規矩大得很呐!這茶沒喝上,倒先聽你教訓了一通?”喬婉珍陰陽怪氣道。
沈芙蘇唇角的笑意絲毫未減,“芙蘇方才所言,不過是感念陛下隆恩,陳述己身本分,不敢有絲毫逾越。倒是二嬸”她頓了頓。
“二嬸這麼急着代婆母訓導我,莫非是覺得母親所言未盡?亦或是二嬸覺得芙蘇提及陛下賜婚與夫君便是‘規矩大’了?這‘妄議聖意’的帽子,芙蘇可萬萬不敢領受,二嬸慎言才是。”
“我!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喬婉珍吃了癟,終于閉上了嘴。
林夕瞪了喬婉珍一眼,心中暗罵她是沒用的廢物。
她看着沈芙蘇,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伸手去接茶盞時故意指尖一松,鎏金茶碗頓時傾斜。
沈芙蘇穩穩托住茶盞底部,順勢将其送入林夕掌心,柔聲道:“婆母這是怎麼了?是昨夜着涼,身子虛了?改日兒媳定去找幾箱安神的藥方,孝敬婆母。”
林夕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鸷,沈芙蘇仿若未覺,依舊笑意盈盈,“這茶,您可要拿穩了。”
林夕今日可謂是拳拳打在棉花上,因此沈芙蘇語氣裡若有似無的關切,聽在耳中,卻滿是嘲諷之意。
“夫人,掌印大人許是快下朝了。”守在外面的莫問提醒道。
“那芙蘇先告退了。”沈芙蘇福了福身,正要轉身離開,商念嬌快步上前,故意伸腳想要将沈芙蘇絆倒。
沈芙蘇早已察覺,側身輕巧躲過。
商念嬌收勢不及,“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狼狽地跪在沈芙蘇面前。
“哎呀!”沈芙蘇立刻捂住嘴佯裝吃驚:“三小姐這是要給我拜早年?你我平輩,不必行如此大禮。”
“你!”商念嬌手指顫抖着指向沈芙蘇,眼中滿是惱羞成怒。
莫問已經寫完最後幾個字,他迅速合上小本子,心想這小本主子看了定要重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