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1頁)

在冷夜滿含期待的目光中,祝安安緩緩地、堅定地搖了搖頭。

一瞬間,冷夜眼中的光仿佛被生生掐滅,像碎了一地的星辰,迅速黯淡下去,隻剩下無邊的落寞與苦澀。

沉默像潮水般漫過整個浴室,隻剩下嘩嘩的水流聲在空曠中回蕩。

過了許久,冷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好的,我知道了。”

他的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卻帶着一種極力壓抑的疲憊。

他小心翼翼地将祝安安放進注滿冷水的浴缸裡,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再多看一眼,轉身便大步離開了浴室,隻留下那道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浴室的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裡面的水聲,也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祝安安泡在冰冷的浴缸裡,溫水早已失了溫度,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涼透了。

窗外夜色濃稠,冷夜離開時的背影隐沒在黑暗裡,連帶着她心裡的某塊地方也空落落的。

她望着那扇緊閉的窗戶,半天沒動,隻任由沉默像浴室裡的水汽一樣,慢慢将自己包裹。

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對冷夜到底是種什麼感情。

是依賴,是習慣,還是藏着更深的東西?恍惚間,思緒飄回了兩人剛認識的時候,那時的他們,簡直像是天生的對頭,看彼此都帶着幾分不順眼。

還記得那是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狂風卷着暴雨狠狠砸在窗棂上,發出駭人的聲響。

就在那樣混亂的時刻,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又虛弱的叩門聲。

王定師父打開門,就看見冷夜半倚在門框上,臉色慘白如紙,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還在不斷往下滴着水和血。

他當時被敵人追得走投無路,受了極重的傷,目前隻有精通醫術的王定。

那時祝安安正跟着王定學醫,還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姑娘。

一看到冷夜肚子上那個猙獰的大窟窿,鮮血汩汩地往外冒,吓得她“呀”地一聲,趕緊縮回身子,緊緊躲到王定師父身後,連頭都不敢再擡。

冷夜那會兒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卻硬生生扛着緻命的傷撐到這裡。

王定看着他那副奄奄一息又強撐着的樣子,終究是心一軟,歎了口氣讓他留了下來。

因為傷勢太重,冷夜必須留在這裡靜養。

王定平日裡要接診看病,忙得腳不沾地,便把照顧冷夜的活兒交給了祝安安,說是讓她借着這個機會,把最近學的包紮、煎藥的手藝實踐實踐。

可冷夜一開始根本不領情,像隻渾身帶刺的小獸,警惕地防備着所有人,尤其不允許祝安安靠近。

祝安安第一次端着熬好的藥碗走進他房間時,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喝藥了。”祝安安小聲說着,把碗遞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