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渾身一僵，才發現她不知站在門口多久了。
冷水順着他的下颌線滴落，他閉了閉眼，啞着嗓子道：“沒事。”
祝安安往前挪了兩步，看着他濕透的衣服和滿身的酒氣，忍不住問：“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還有，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在她的記憶裡，冷夜雖是從小在刀光劍影裡長大，會打架會耍狠，卻從不碰煙酒，幹淨得像個沒被世俗沾染的少年，半點不良嗜好都沒有。
什麼時候開始喝的？
冷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笑，聲音輕得像歎息：“自從你離開以後。”
可水流聲太大，祝安安沒聽清，隻蹙着眉追問：“什麼？”
“沒什麼。”冷夜别過臉，避開她的目光，語氣硬了幾分，“你快回去睡覺，我也馬上就睡了。”
祝安安看着他緊繃的側臉，知道他不想多說，也沒再追問，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轉身悄悄離開了。
浴室的門在她身後合上，隔絕了内外的光影，也暫時隔開了兩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
冷夜沖了個冷水澡，冰冷的水流沒能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反倒讓酒後的燥熱添了幾分寒意。
他倒在床上，酒精迅速侵占了意識，很快便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中午，祝安安才從睡夢中醒來。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在陌生的房間裡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有些恍惚地坐起身，沒想到在這樣全然陌生的環境裡，自己竟能睡得如此安穩，想來是昨天積攢的緊張與疲憊實在太多，才讓她卸下了所有防備。
身上還穿着昨晚那件寬大的睡衣——昨天的衣服早已沒法再穿。
祝安安攏了攏衣襟，輕手輕腳地走下樓，一眼便看見冷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手裡攤開一份報紙，眉目間是慣常的清冷疏離，仿佛昨晚那個流露出脆弱的人，不過是她太過疲憊産生的錯覺。
聽到腳步聲，冷夜擡眸看了她一眼，聲音平淡無波：“衣服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在樓上房間裡。”
話語裡沒有了昨日的關切，隻剩下客氣的距離感，像一層無形的薄膜，将兩人隔在兩端。
說完，他便重新将目光落回報紙上，再沒分給祝安安多餘的眼神。
祝安安心裡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澀意，卻也明白這言外之意——她該離開了。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還是化作一聲沉默的颔首，轉身回了樓上。
換好衣服再下樓時，冷夜指了指茶幾：“前幾天碰到你妹妹，我看有個東西好像是你的，你看看是不是。”
祝安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呼吸猛地一滞——那盒子她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找了許久的藥丸！
她快步走過去，指尖微微顫抖地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藥丸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裡，懸了許久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眼眶也跟着有些發熱。
“看來确實是你的。”冷夜看着她激動的模樣，語氣依舊平淡，“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