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要沐浴更衣,下人們也不能一下子把東西變出來,自然要花時間準備。
回了素晖堂,等着下人們準備熱水的工夫,林月鳴先帶江升去選香。
好在白芷早上整理箱籠,最先給她整理好的就是制香的東西,打開廂房的抽屜,滿滿一抽屜,都是她制好的香丸,香餅和香線。
和其他官家小姐從小學琴棋書畫不同,林月鳴從啟蒙開始,除了琴棋書畫,還要花大量的時間學着識香,制香。
林月鳴的祖父林公看起來仙風道骨不識人間煙火,實際頗通庶務,甚至親自教導林月鳴銀錢之事,常告誡她:
“不管下人是不是忠心,鋪子和田莊的生意,要親自去盯,親自去看,切忌不可當甩手掌櫃。主家若什麼都不懂,凡事都靠掌櫃和莊頭,時日長了,無人轄制,再是老實的下人也要生出異心來。主家若隻知享樂,那也怪不得掌櫃和莊頭做出那奴大欺主,掏空主家家财的事情來。”
京城官宦之家焚香盛行的風氣,其實也是林大儒帶起來的。
據說林大儒嗜香如命,讀書時要焚香,沐浴時要焚香,彈琴時要焚香,品茶時也要焚香,連睡覺時,也要焚香才能睡得着。
林公容貌超凡,舉手投足之間還帶着影影綽綽的香氣,實在是高雅而又有品味。
學不來林公的學問,學學他用的香也是好的,京中嗜香的風氣,就這麼一日日盛行起來。
不過林月鳴卻知道,祖父私下裡其實不怎麼愛用香,在外用香主要是為了,讓她的鋪子生意能好些罷了。
從小到大,用香這件事,對林月鳴來說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開了抽屜,她先問江升:
“夫君,想用什麼樣的香?”
江升是從北疆寒苦之地來的,每日考慮的都是打打殺殺的生死之事,自是沒有用香這等風雅的愛好,在他眼中,這一抽屜香料,實在分不出什麼不同。
讓他選,實在是為難他。
因而他避開那一抽屜香料不管,隻拉了她的手,輕嗅一口,嘴唇貼着她的手背摩挲着回道:
“你用的這個。”
一字字說來,好像在她手背落下一串輕吻。
下人們都在隔壁忙,如今廂房僅她與江升在。
顯而易見,與自己的小娘子共處暗室,武安侯對選香這件事,有些心不在焉。
林月鳴合的雪中春信,生機太盛,實在不适合江升這樣一個武将用。
她抽回手,試圖跟他講講道理:
“夫君是要伴聖駕的人,最好選個更穩重,更不惹人注意的香,才更穩妥些。”
林月鳴這麼說,江升也反應過來,她用的香,自該留在閨房中由他一人品鑒,他的确不該用在人前去。
因而江升随手從她抽屜裡拿起了一個香,打開香盒聞了聞,說道:
“這個可以。”
林月鳴實不知該說他太不會選,還是太會選,微紅了臉,要從他手中奪了那盒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