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這麼跑來,林月鳴都要被他給吓死了,心裡哇涼哇涼的,比外面大雪天還涼,脖子也涼飕飕的,總覺得整個商家九族的腦袋都不穩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堂堂一國儲君,就帶了個太監,一個侍衛,就這麼勢單力薄的三顆人頭,避開皇上,偷偷跑出宮,幾千裡路從京城跑到明州來。
太子要跟江甯說話,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也不可能讓他們倆兒單獨說話。
林月鳴就把待客的前廳開了,裡面放了火盆也凍不着,上了茶,太子坐上位,江遠坐下位,江甯坐江遠旁邊陪同。
門也開了半扇,太子的太監和侍衛就在門外院子的檐下等着,這樣既聽不到裡面說話的内容,又能時時刻刻看到太子。
院子裡還下着大雪,雪裡還夾着雨水,檐下冷風一吹,能把人給凍得透心涼。
林月鳴見兩人凍得鼻子都紅了,也不敢請他們下去坐,萬一太子離了他們的視線,出了事兒怎麼辦,擔不起這個責任。
于是趕緊讓人在檐下也放了火盆,送了椅子,湯婆子,熱茶和厚鬥篷上來,請他二人坐。
太子帶的太監看起來三十多快四十歲的年紀,面容很和善,收了東西,很客氣,趕緊給林月鳴道謝。
林月鳴之前沒見過這個公公,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面善,于是在檐下陪着太子的太監寒暄:
“公公當差辛苦,恕我眼拙,不知如何稱呼?”
太子的太監裹了厚鬥篷,懷裡揣了湯婆子,喝着熱茶,擱火盆旁邊杵着,剛剛那都快凍死的勁兒總算緩過來了,看林月鳴的眼神慈祥得不得了,回道:
“候夫人您客氣了,您稱老奴小程子就好。”
林月鳴雖然沒見過真人,但宮中主子身邊的主事人的名字還是知道的,毓坤宮大太監,就姓程。
一個大太監,還是儲君身邊的大太監,未來的首領太監,怎麼辦事會這麼不牢靠,就這麼帶太子出來,真不怕被皇上砍腦袋嗎?
林月鳴面帶苦惱,小聲打聽着:
“程公公,殿下出門怎麼也不多帶點人?還是有其他人在後面?”
程公公比林月鳴看起來還苦惱,滿臉倒黴相,說起這一路的坎坷,都恨不得能哭兩聲:
“老奴倒想有人在後面,哎,一言難盡。”
來明州的事兒,太子本來連程公公都沒告訴,挨闆子的傷養好後,太子趁着出宮跑馬的功夫,避開了所有仆從和侍衛,一溜煙就跑了。
程公公一看情況不對,叫上毓坤宮的首領侍衛就追,兩個倒黴催的,哪能想到太子的馬這麼能跑,騎馬追了快上百裡路,人都快追吐血了,才在半路攔下太子。
太子是一國儲君,更是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年,認定的事兒誰勸都沒用,八頭牛都拉不回來,接着跑。
兩個下人也不能做太子的主,更不可能把太子綁回去,隻能一邊在旁邊跟着一邊勸着一邊追,就這麼追着太子到了明州。
死道友不死貧道,知道有人跟自己一樣腦袋不穩,林月鳴心裡好受多了。
既然大家腦袋都不穩,那就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了,立場統一,利益一緻,就有的談。
林月鳴繼續小聲跟程公公商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