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屁,老子把你挂車鬥上當旗!”楊大毛眼一瞪,兇光畢露。
“幹活!”江安的聲音從車頭傳來,冷冰冰,沒半點商量。
另外四個知青一看周金貴挨打,臉都白了,哪還敢跑?
被村裡幾個壯勞力像拎小雞崽似的架起來,推到木頭垛前。
“搬!快搬!”
“誰磨洋工,吃鞭子!”
楊大毛不知從哪兒真摸了根趕牛用的細鞭子,在空中啪地甩了個脆響。
鞭梢掃過空氣的聲音,吓得幾個知青一哆嗦。
濕木頭死沉,搬起來更費勁。
誰動作慢了,或者龇牙咧嘴叫喚聲大了點,楊大毛手裡的鞭子就毫不客氣地抽過去。
力道倒是不重,但抽在汗濕的衣服上,火辣辣地疼。
“哎喲!”
“别打别打,搬着呢!”
“快點!”
曬谷場上,隻剩下沉重的喘息聲、木頭落地的悶響,還有那不時響起的、令人心悸的鞭花聲。
“啧啧,真當自己是少爺了?”
“活該,踹拖拉機那會兒的勁頭呢?”
“安子哥治得好!”
周圍人的議論像針一樣紮在周金貴耳朵裡。
他咬着後槽牙,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和另一個知青把一根木頭擡到指定地方,累得眼前發黑。
木頭總算全卸了下來,在曬谷場一角堆成小山。
濕氣彌漫,帶着濃重的松木和泥土味兒。
隊長張衛民背着手,皺着眉走過來,伸手摸了摸一根木頭截面,手指沾上濕漉漉的水汽。
他重重歎了口氣,愁雲滿面。
“唉,安子啊,這茬木頭比前些日子給小學拉的那幾批還濕乎!”他踢了踢木頭墩子,梆硬又潮。
“愁死人了,公社催,娃娃們等,可這木頭幹不透,誰敢動工?”
“工期一拖再拖,你這房子,怕也得熬到開春喽!”
“張叔,用不着等開春。”江安拍了拍手上的灰,語氣笃定:“最多七天,我讓這些木頭幹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