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你等着！”陳嬌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李學東也咬着後槽牙，低聲咒罵：“這事兒沒完！”
江安壓根沒理他們，招呼其他知青：“都跟我去食堂。”
知青點食堂就在隔壁，一間大土坯房，裡面擺着幾張長條木桌和闆凳。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苞米糊糊和窩窩頭的味道。
掌勺的是隊裡的老光棍王老栓，一張黑臉膛，圍着油膩的圍裙。
他正拿着大鐵勺，敲着鍋沿吆喝：“開飯了開飯了，一人一碗糊糊，兩個窩頭，自己拿碗！”
知青們排着隊，依次領了自己的那份。
陳嬌玲和李學東最後進來，看着桌上那清湯寡水的苞米糊糊和顔色發暗的雜糧窩窩頭，臉都綠了。
“就…就這？”陳嬌玲指着自己碗裡那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糊糊，聲音又尖了起來。
“我們好歹是第一天來，沒肉就算了，連個雞蛋都沒有？我們在城裡，早飯都比這強！”
李學東也把窩頭往桌上一拍，發出啪的一聲響：“就是，我們倆推車累了一天，就給我們吃這個？這玩意兒能頂飽嗎？喂豬呢？”
王老栓正舀着糊糊，一聽這話，黑臉膛瞬間沉了下來。
他哐當一聲把大鐵勺扔回鍋裡，叉着腰，眼一瞪：“喂豬？說老子做的是豬食是吧？”
“想吃肉吃雞蛋？行啊，拿錢來，拿票來，老子立馬給你炒！當這是下館子呢？要啥有啥？”
“老子在青山屯掌勺二十年，見過下鄉知青，沒見過你們這種一來就挑三揀四、嫌棄這嫌棄那的下鄉知青，臉皮比城牆拐彎還厚！”
“不吃是吧？不吃拉倒。正好留着，幹活的鄉親們還沒吃呢！省得糟蹋糧食！”
王老栓一把奪過陳嬌玲手裡的碗，把糊糊倒回鍋裡，又把李學東拍在桌上的窩頭撿起來，扔回旁邊的大笸籮裡。
“你！”陳嬌玲氣得渾身發抖。
其他知青早就端着碗，默默吃着。
聽到這兩人又鬧，都皺起眉頭。
“真是事兒精！”
“一點自覺都沒有！”
“丢死人了，我咋跟他倆一個批次下鄉啊。”
衆人滿臉的嫌棄，直接端着碗，默默挪到離他們最遠的桌子邊坐下，埋頭吃飯，看都不看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