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滿臉的嫌棄,直接端着碗,默默挪到離他們最遠的桌子邊坐下,埋頭吃飯,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陳嬌玲和李學東被徹底晾在了食堂中間,像兩個被遺棄的破包袱。
兩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難堪到了極點。
陳嬌玲狠狠一跺腳,抓起桌上僅剩的兩個窩頭,拉着李學東,沖出了食堂。
冷風卷着牲口棚的臊氣,刮過牆角。
陳嬌玲和李學東蹲在陰影裡,啃着又冷又硬的窩頭,胃裡發酸,心裡憋着火。
“嗚,這破地方,這破日子!”陳嬌玲眼淚還沒幹,聲音帶着哭腔。
李學東狠狠咬了一口窩頭,嚼得腮幫子發酸,眼神陰鸷地盯着遠處江安家亮着油燈的窗戶。
“媽的,江安那小子就是故意的,讓咱們丢這麼大臉!”
“就是啊,一個鄉巴佬,敢騎在我們知青頭上拉屎撒尿,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陳嬌玲咬牙切齒。
“哼,不就是仗着隊長撐腰?等老子站穩腳跟,當了技術員,看我怎麼收拾他!”李學東發狠道。
“收拾誰啊?江安那兔崽子?”一個帶着點幸災樂禍的尖細聲音突然從旁邊牲口棚的陰影裡冒出來。
兩人吓了一跳,扭頭看去。
隻見一個穿着灰布褂子的婦人,正扒着牲口棚的木栅欄,探出半個身子,臉上堆着笑。
這婦女眼睛卻滴溜溜地轉,透着股精明的算計。
正是江安的大舅媽,張世琴。
“你誰啊?”陳嬌玲警惕地問。
張世琴撇撇嘴,聲音壓低,帶着挑唆。
“哎喲,兩位知青受委屈了,我都瞧見了。”
“你們剛來可不知道,那小子現在可了不得,仗着會打獵,會修拖拉機,在屯裡誰都瞧不上,連我這個長輩都不放在眼裡!”
“可不就是!”陳嬌玲像是找到了知音,立刻訴苦:“他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個種地的!”
“就是,一個鄉下泥腿子,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李學東也恨恨附和。
張世琴小眼睛滴溜溜一轉,臉上露出同仇敵忾的表情:“他呀,就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你們知青有文化,有見識,還怕他一個臭種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