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這樣說!”趙宜的聲音尖銳,她近乎崩潰地叫喊道,“天下禮儀之邦!怎能有蠻夷作派!隻有蠻夷以力搏鬥!”
“倘若天下以力定鼎,讀書人又算什麼呢?!”
衆人被趙宜吓了一跳,不明白趙宜為何如此激動。
他們倒不覺得阮響說的有錯,鄉下各村之間也有械鬥,甚至一村之中,各戶之間搶水也會打起來,誰家生的兒子多,打得厲害,誰家腰闆就直。
阮響看着趙宜,她并不生氣,反而頗有耐心地說:“始皇帝一掃六合,靠得是禮儀嗎?”
阮響問過趙宜,這個世界和她曾經的世界曆史幾乎是相通的,但又有微妙的不同,好像是她所在世界的平行宇宙。
趙宜此時忘了阮響天人的身份,她據理力争:“但秦二世而亡!”
阮響:“你說的對。”
趙宜傻了。
阮響看向其他人:“這又回到了第一個問題,為什麼秦擁有當時最大的暴力,卻還是亡了?”
麥兒撓了撓頭:“因為因為不講禮儀?”
阮響微微搖頭:“因為天下人不信秦。”
“你們覺得自己弱小,不能左右一國國祚,可縱觀曆史,反而是小民決定一國的建立與毀滅。”阮響,“小民要活,小民要吃飯,小民要生兒育女,倘若朝廷不能叫小民相信自己能過安穩日子,你們會如何?”
衆人互相看看,隻有趙宜抖着聲說:“造反。”
阮響點頭:“不過多數小民沒有膽子自己造反,他們會推舉一個頭領出來,頭領振臂高呼,他們便敢手持武器,向前沖鋒。”
“新朝建立時,底下就是小民們的累累屍骨。”
“你們不能反抗村長,是因為有更大的暴力庇護着村長。”阮響,“你們殺了村長,鎮上的人就要來,你們殺了鎮上來的人,城裡的人就會來。”
阮響:“現在明白我說的了嗎?”
趙宜喘着氣,她前頭十幾年人生中學到的東西,一夕之間被狠狠擊碎,偏偏她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