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宜喘着氣,她前頭十幾年人生中學到的東西,一夕之間被狠狠擊碎,偏偏她無法反駁。
那麼多貪官污吏,那麼多被貪官污吏害得家破人亡的小民難道不想報複嗎?
為什麼他們沒有?
因為他們的暴力太弱小了,和庇佑着貪官污吏們的暴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難道暴力才是世間真理嗎?
可這樣的真理
阮響看了眼已經說不出話的趙宜,繼續說:“自然,暴力不是權力,不是擁有暴力的人就能成為皇帝,絕對的暴力隻能養育出土匪,小民不會信一個土匪能讓他們過得好。”
以前這些話,麥兒他們是聽不懂的,但上了這麼久的課,他們竟然能隐約的聽懂一點了。
“就像你們不會信村子裡最兇惡的那個人會讓你們過好日子一樣。”阮響,“你們隻會相信最聰明,最有德性,最能掌握暴力的那個人,相信由這個人掌握的暴力,不會傷害到你們。”
阮響問趙宜:“現在明白了嗎?”
趙宜艱難地點了點頭。
不同于其他人的懵懵懂懂,趙宜連續幾天都很恍惚。
然而在幾天的恍惚後,趙宜恢複了神志。
她想起了這一路的逃荒,那些土匪,那些惡人們為什麼敢做那樣喪盡天良的事?
因為禮儀和道德無法束縛他們,讀書人們隻能和能講道理的人講道理,倘若對方不講道理,便隻能用上拳頭。
趙宜抿着唇打水。
相信由某個人掌握的暴力不會傷害他們,相信這個人能讓他們過安穩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