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爹看向這個許多年沒見過的外孫女,他眨眨雙眼,竟沒有預兆地落下一滴淚來,他張開嘴,用沙啞的,幾近恐怖地聲音說:“别别!”
小妮不明白眼前的老人為何而哭。
大妮卻懂了。
姥爺以為她們母女倆在幹半掩門的活計。
如今這個世道,婦人能幹什麼活,能掙什麼錢?
隻能掙些皮肉錢。
“不是!不是。”大妮瞬間激動起來,她突然有了這是她血脈親人的感覺,不再是遙遠記憶中沒有實感的稱謂,她近乎語無倫次地說,“我們有正經活幹,娘在織布,我能做小工。”
“姥姥,姥爺。”大妮,“錢陽縣不一樣了,那邊來了個女大王!隻要有手有腳能幹活,咱就餓不死!”
“這次過來,娘還帶了肉呢,給你們帶了布!”
大妮的聲音也逐漸嘶啞,帶上了哭腔:“咱也能過好日子了,咱不用怕餓死凍死了。”
“咱不用當狗,不用做妓,咱靠自己的手過日子哩!”
大舅沖着父母比劃,大妮淚眼惺忪地看着這一幕,她依舊看不懂大舅的手勢,卻能看出大舅的激動。
周老爹卻能看懂。
他看見大兒子說——
“咱們不走,咱們不拖累她們。”
“我和爹娘在一塊,叫她們好好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