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醫生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隻留下病房裡儀器的滴滴聲,林岚和張濤絕望的哭泣,以及同病房其他人沉默、複雜的目光。
沒人知道主任他們為什麼突然離開,想必是有什麼更緊要的病人需要他們。
旁邊幾張病床上孩子的家長,有的默默垂淚,有的不忍地别過頭去。
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媽,抹了抹眼角,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林岚顫抖的肩膀,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和同情:
“閨女…唉…想開點…孩子…孩子遭不住,也是他的命…你還年輕,身子要緊,養好了…以後…以後還能再要一個…”
這話聽着是安慰,卻像刀子一樣紮在林岚心上。
另一位看起來像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低聲對旁邊的人說,聲音不大,但病房裡太安靜了,大家都能聽見。
“唉…白主任他們也是沒辦法才這麼說的…實話難聽啊…不給點無謂的希望,反而是種仁慈。
我家有個遠房親戚就在清北醫院設備科,私下裡說過…這些高端設備的芯片,國外卡脖子卡得太死了!
人家5n的芯片都用爛了,淘汰下來的才肯高價賣給我們,數量還限制得死死的,跟施舍似的!
現在人家搞出3n的,聽說還在實驗室捂着呢,别說買,看都不給你看!
等他們玩膩了,技術保護期過了,能輪到我們進口…少說也得十年往上數!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可不是嘛!”
旁邊一個陪床的家屬憤憤地接口,“有錢?有錢頂啥用?人家不賣給你!還是自己國家不夠強啊!造不出這麼精密的玩意兒!真是憋屈!有時候想想,真不如…真不如有錢就移民算了,起碼孩子病了還能有點指望…”
這話引起了幾聲壓抑的附和和更深的歎息。
病房裡彌漫着一種對技術落後、受制于人的集體無力感和憤懑。
兒科主任白明宇幾乎是用肩膀撞開了生物醫學工程實驗室厚重的門。
身後跟着一群同樣腳步急促、面帶困惑與一絲難以置信的醫生們——李副主任、幾位主治醫師,還有剛才在病房裡差點多嘴的小周醫生。
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實驗室走廊裡顯得格外突兀。
“老趙!趙工!”
白主任的聲音帶着一種罕見的、近乎失控的急切,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擺滿精密儀器和各種原型機的實驗室裡搜尋,完全忽略了實驗室裡的兩個不速之客。
“剛才小張護士傳話說…是真的嗎?”
“白主任!你們可算來了!快!快過來看!”趙振海的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
映入白主任和衆醫生眼簾的,是一台外形與他們醫院手術室裡那幾台天價進口設備頗為相似的大型影像工作站。
“這是…?”李副主任忍不住發問。
“就是我們手術用的同類型影像導航系統!”
說完,趙振海立刻俯身,熟練地在控制台上輸入一串指令,同時語速飛快地說道:“你們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