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甯在窖裡聽得真切,這些村民明明都知道她腿腳不便,此刻卻默契地互相打掩護,用家常話築起一道無形的牆。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在油鍋裡煎熬。
腿上的疼痛越來越烈,她隻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上面傳來張阿姨送客的聲音:“兩位慢走啊,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溫甯的心跳卻絲毫沒有放緩。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石闆蓋被輕輕推開,張阿姨探進頭來,臉色蒼白:“走了他們往山上去了。”
“剛才趙大叔已經去通知村裡人了,說要是見着生人打聽年輕女人,就說村裡隻有老太太和娃。”
她伸手把溫甯從地窖裡扶出來,“快回屋躺會兒,看你臉白的。”
溫甯被扶回堂屋的竹椅上,張阿姨給她重新蓋好薄毯,又拿來藥酒輕輕揉着她的膝蓋:“剛才真險,要是他們進後院”
院牆外傳來李嫂子的聲音:“張妹子,采蘑菇去咯!”
張阿姨揚聲應着:“來啦!”
轉頭對溫甯說,“她們這是給你打掩護呢,讓外人看着咱村跟往常一樣。”
“他們說要去後山找。”
張阿姨的聲音還在發顫,“溫小姐,要不咱們還是”
溫甯望着遠處雲霧缭繞的山影,忽然搖了搖頭。
“張阿姨,幫我找件最舊的衣服。”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還有草帽,越破越好。再把輪椅推出來吧。”
“你要幹什麼?”
“他們往山上找,咱們就往山下走。”
溫甯的指尖輕輕拂過小腹,“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腿上,“我這腿雖然走不快,但坐着輪椅混在躲雨的人群裡,反而不會引人注意。”
而此時的秦冽,正站在半山腰的岔路口,看着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的腳印,眉頭緊鎖。
“秦總,這邊有新的腳印!”
一個保镖指着左側的小路,“像是女人的!”
秦冽的心猛地提起,拔腿就往那條路沖去。
張阿姨看着她蒼白的臉,又望向窗外瓢潑的大雨,眉頭擰成了疙瘩:“你這身體怎麼頂得住?前幾天發低燒剛退,淋了雨再犯病可怎麼辦?”
溫甯剛想說話,院門外突然傳來王嬸急促的聲音:“張妹子!”
“那夥人又回來了!正挨家挨戶問呢!”
張阿姨臉色驟變,低罵一聲“該死的”,轉身就往柴房跑:“你等着!”
溫甯攥緊輪椅扶手,心跳如擂鼓。
透過窗縫,她看見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站在趙大叔家門口,秦冽那張緊繃的臉在雨幕中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