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安子,靜靜看着晉嬷嬷,并不出聲。
晉嬷嬷想了想,正要命小福子取了紙筆來,卻見小安子已經小跑離開,一會兒便取了紙筆回來。
晉嬷嬷匆匆寫了幾行字,交給小安子道:“你速速把這送去給懋勤殿當差的小平子,叫他交給他主子。”
然後轉身看了看小福子,似乎是咬着牙說道:“你去把闵敏蒸了準備下午吃的點心裝了食盒,跟我走一趟鐘粹宮。”
獨坐在慎刑司一角的闵敏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周平送錦囊過來時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斷不會被人察覺,若真要被人察覺,先前這麼久,豈不是早就被發現了。
若說這錦囊,自己收到時候直接往袖子裡一揣,而後擱桌上便忘了,裡面放的什麼也沒有拆開過,又是怎麼會被卓公公的人察覺的呢?
周平啊周平,這一次可被你害慘了,難堪的是,雖說被你害慘了,卻還全不明白到底是怎麼被你害慘的。
時辰難捱,還是到了夜裡,慎刑司裡冷的愈發滲人。闵敏縮緊了手腳,抱作一團,心裡略有慶幸平日裡養生得當,還算抗凍,隻是回頭若有人過來上了刑,又該怎麼辦呢?腦海裡忽然想起來先前各處聽來的關于慎刑司的種種,忍不住打了個顫,竟有些想哭了,這到底該怎麼辦呢?
正無比糾結着,栅欄外頭傳來的腳步聲,闵敏爬到欄杆處,伸着脖子往外看,自己心裡頭很不争氣的有些僥幸,希望是晉嬷嬷來救自己,或是周平自個兒過來解釋,然後把自己換出去之類。
領頭的是慎刑司裡當值的小太監,背後跟着一個年紀和晉嬷嬷差不多的嬷嬷,穿戴可氣派多了,連神色也比晉嬷嬷看起來更貴氣些,她背後還跟着兩個小宮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大概是比洪鄂闵敏早些時候進來的,沉靜文雅的模樣,頗有些大家閨秀的氣度。
“你就是洪鄂闵敏?”一行人停在了洪鄂闵敏的跟前,一個小宮女跨前一步問道。
闵敏愣了愣,随即伏下身子回話:“回嬷嬷,奴才正是鹹安宮的洪鄂闵敏。”
那小宮女皺了皺眉眉頭,又道:“這位是鐘粹宮的庫嬷嬷,奉榮主子的口谕傳你過去問話,跟我們走吧。”
引路的小太監過來打開門,攙了闵敏出來。
闵敏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禮,便跟着出了門。
到了監所門口,隻見卓公公帶着親信的小太監候着,神色頗為不悅,卻又不好發作。
前頭那說話的小宮女又道:“卓公公你也不要為難,若有什麼事情自有榮主子在,主子差了庫嬷嬷一同過來,無非也是怕你們難做。”
“瞧姑娘說的,”卓公公的表情有些微妙,“榮主子傳這丫頭過去問話,奴才怎會為難,本來也不過是聽到有人嚼舌頭,帶她過來也隻是為了正個視聽,并不當真要做什麼,卻沒想到大過年的叨擾了榮主子,主子不怪罪奴才的罪過已是奴才的福氣,怎麼會難堪。”
那小宮女和庫嬷嬷交換了一個眼色,上前一步,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什麼物什,往卓公公手裡頭一塞,又接着說:“榮主子也是知道卓公公的好處的,也曉得宮裡頭的差事錯綜複雜,平日裡若不是卓公公幫忙費着心,大家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安生。這份心,榮主子是一直記挂着的,所以今兒這事,若真的出了什麼岔子,也有我們鐘粹宮擔待,公公全且放心。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複命了,公公歇着吧。”
卓公公後退一步,和聲道:“庫嬷嬷走好,姑娘走好。”
就在一頭霧水裡,闵敏跟着庫嬷嬷一行人走着,就好像午間時候,一頭霧水地被帶去慎刑司一模一樣的光景。闵敏心裡頭滿滿的費解,卻不敢發問,隻是緊緊跟着,亦步亦趨。
到了鐘粹宮,闵敏沒有擡頭,便已經深深覺得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的道理。想想鹹安宮,即便挂了燈籠,也不過照着門前三尺,哪裡像這兒,老遠便覺得燈火輝煌,雖然并沒有人聲嘈雜,卻有滿滿人氣撲面而來。鹹安宮,果然是極冷的。
“闵敏。”一路上未曾出聲的庫嬷嬷忽然說話,“一會子進去見榮主子,莫要失禮,主子問話,你照實回話就好。”
闵敏聽庫嬷嬷吩咐的認真,心裡頭忽然覺得有些害怕,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庫嬷嬷見狀搖了搖頭,又道:“榮主子是個良善好伺候的,你也莫要太害怕,總歸是靜哥身邊的人,想來也是調教的極好,榮主子不會難為你,隻是今兒這攤子事情,榮主子拉下臉來管了,必然也不想有什麼事兒叫人瞞着蒙着的,所以一幹事情,你照實說了就是。”
闵敏福了福身子,這才回話:“嬷嬷提點的是,奴婢知道了。”
庫嬷嬷點了點頭,道:“你們先候着,一會兒傳你們了再進去。”
闵敏原以為會等很久,誰知道一會兒便有小太監出來傳闵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