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原以為會等很久,誰知道一會兒便有小太監出來傳闵敏進去。
闵敏正要邁步,方才跟着庫嬷嬷的宮女叫住了她,隻見那小宮女身後跟着小厮,拿着水盆,小宮女匆匆絞了帕子,把闵敏灰蒙蒙的臉擦幹淨了,再理了理發髻,才放她進去。
闵敏自打到了這裡,何曾像這樣登堂入室正兒八經的面見所謂的主子,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也不知道之前闵敏有沒有學過見主子的規矩,自己反正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隻能用力回憶那些也不知道能不能作數的樣子,勉強模仿着。踏進了大殿,也不敢擡頭瞧上面坐的是誰,就跪下請安。
“你就是靜哥身邊洪鄂闵敏?”居然是一個男聲。
“正是。”
“這棗泥糕做的甚好,與本王素來吃的很不一樣,你且說說是怎麼做的?”聽那男聲自稱王爺,闵敏愣了愣,不知道這是哪位阿哥。
“闵敏,三阿哥問你話呢?”這聲音極是耳熟,是晉嬷嬷,“三阿哥莫要見怪,闵敏平時深居簡出,是而有失伶俐。”
“嬷嬷言重了,讓她慢慢回話吧。”
闵敏咽了下口水,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然後才一字一字地說:“回主子話,先取了棗兒隔水蒸熟了,去皮去核,與藕粉和木薯粉調和到一起,本是要用玫瑰水及白糖調和,奴才用了秋天時候釀的糖桂花代替,拌勻之後等了半日,再上蒸籠用慢火蒸熟,冷卻便是了。”
“原來你這棗泥是先蒸出來的,難怪味道這樣醇厚,臣妾宮裡頭曆來是用銅鍋煮的,确實會流失些味道。”一個溫雅的女聲發話,闵敏心想,這大約就是那個榮主子吧,“隻是這漢家點心,你是如何學會的?”
闵敏硬着頭皮道:“這是奴婢的額娘教的,奴婢小時候體寒厭食,奴婢的額娘便問了人做了棗泥糕給奴婢吃,說是藥食同源,倒把奴才的身子調理好了。”
“你額娘也是個玲珑剔透的有心人。”那溫雅的女聲又道。
“是啊,所以才調教的闵敏這樣細緻,自闵敏來了鹹安宮,奴婢的身子骨也比先前要好許多了。”晉嬷嬷插話。
“所以你才忙不疊地把她做的點心呈過來給額娘,你也是有心的。”那被稱為三阿哥的男聲又道。
晉嬷嬷沒有答話,想來應該是福了福身子,難道晉嬷嬷和這裡有着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萬歲爺,這大過年的,臣妾想跟皇上要個恩典。”
闵敏的膝蓋忍不住又顫了一下,康熙爺今兒也在上頭坐着?!
“你且說。”
“原先靜哥知道臣妾食欲不振,便經常拿闵敏做的糕點來給臣妾吃,可是過了元宵,靜哥眼瞅着就要出宮去為恭親王守靈了,臣妾這食欲不振的難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如就把闵敏調到臣妾的小廚房裡來,您看可好?”
“這樣的小事,你直接吩咐内務府就好了嗎,何必要朕給這個恩典。”
“那不是臣妾貪圖萬歲爺的恩寵嘛。”
“行,魏珠,你看着辦吧。”
“。”
“還有一樁事情,臣妾不知如何開口。”
“你素來口齒伶俐,怎會不知道開口?”
“皇上何必取笑臣妾,這事兒,還是叫十三阿哥自個兒說吧。”
“胤祥,你說。”
“回皇阿瑪,中秋的時候,奴才經過鹹安宮,聽到宮裡頭有人唱曲兒,唱的是蘇轼的明月幾時有,一時間勾起了兒臣對額娘的思念,多虧後來推門出來的晉嬷嬷寬慰,才覺得好些。”這聲音,闵敏聽在耳朵裡,是格外的熟悉,這十三阿哥,竟然是先前幾番和自己聊天發呆的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