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想什麼?”十三阿哥從未見過闵敏這種滿腹心事的模樣,并不是說他沒見過她有心事的樣子,而是從未見過闵敏這樣外露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闵敏看着十三阿哥的眼睛,有一種陌生但存在于記憶裡的溫暖,忽然覺得好笑,看來自己是沒有辦法把夏冰的靈魂和闵敏的記憶完全剝離開了:“沒什麼。”
“沒什麼?”大約是闵敏的答案太過敷衍,讓極偶爾流露出幾分真心的十三阿哥頗為不滿。
“奴婢的意思是,奴婢其實有些迷惑,不知是因為自己想要想而想,還是本無意想卻不自覺想而想。”闵敏道。
這種繞口令一樣的說話方式,讓十三阿哥有些暈。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闵敏似乎并不想和他剖露自己的真實心事,于是搖了搖頭,便走了。
闵敏歎了口氣,她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好像剛剛發生了什麼讓她靈光一閃,找到了應對闵敏那些記憶的方法。或許她是有些不可表露的欣喜,或許她有過一閃念想要和十三阿哥說一下自己的這份欣喜,或許
闵敏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有點頭疼,但是好像卻沒有早上醒來的時候那麼痛苦。輕輕收拾好了十三阿哥留下的折子,按照火漆上頭的日期排好順序,放進檀木匣子,鎖好了,又貼身收好鑰匙。做完這一切,她低頭看着自己不再顫抖的手指,輕輕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指尖。十三阿哥說的話并非全都沒有用,他說如果自己都撐不住,天都幫不到她,盡管自己現在還沒有辦法面對闵敏背後好似盤絲洞一樣複雜的安排,或許一覺睡醒就知道了。
隻可惜,夢想豐滿而現實骨感,且不說闵敏這夜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了許久才昏昏沉沉地入睡。睡醒之後也全無輕松暢快之感,唯有頭痛欲裂而已。起來匆匆洗了把冷水臉,頭痛似乎稍有緩解,看着鏡中神色萎靡的自己,闵敏無可奈何的笑了,這副死樣子,任是誰都會覺得她有問題吧。于是乎,今天連康熙都發現了闵敏的不尋常。
“闵敏啊,你今天這模樣,讓朕想起了四個字。”康熙輕輕放下朱筆,頗為玩味地看着闵敏。
就是在平時,闵敏未必也有心思和康熙打啞謎,何況還是這個時候,于是便恭恭敬敬回話道:“萬歲爺,奴婢愚鈍,還望萬歲爺提點。”
康熙看了一眼魏珠,微笑道:“粉飾太平!”
粉飾太平?什麼意思?
康熙見闵敏一臉茫然,便知她不曾領會自己的意思,笑言:“尋常宮人塗脂抹粉,乃是為了修飾容顔增添姿色。你卻是為了遮掩倦容,故意裝出一副太平模樣,豈不是粉飾太平?”
闵敏笑的幹極了,心想,撞上了這種心力交瘁的事情,臉色不好是難免的,能遮上一些不錯了。結果還被你這個皇帝嘲笑,真是無語到了極緻:“回皇上,奴婢這兩日确實睡得不好,臉色難看了一些,若有失儀之處,還望皇上恕罪。”
本來吧,這幾日康熙處置了兩個任上力有不逮的,又提拔了幾個心儀的,心情真是不錯。蓦然間聽闵敏這幾日睡得不好,不禁聯想到她的特殊背景,以及四十七年廢太子時候的異常舉動,忍不住把事情複雜化了起來。他瞧着請罪的闵敏好半晌,輕輕揮手令魏珠摒退左右,十分謹慎地問道:“闵敏,可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嗎?”
闵敏許久未有聽康熙用這樣鄭重的語氣說話,一時之間沒有繞過彎兒來,便不知如何回話。
康熙見闵敏不說話,越發有些忐忑,他繞過書桌,走到闵敏跟前,把她從地上攙起來道:“闵敏,朕知道朕或不該問,隻是你這樣子,讓朕十分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