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陵苑的路很長，沐晴幹脆與肖十三唠起嗑來，“為什麼你叫十三呀？難道你家還有肖一肖二？”
“對啊，我在家排行十三，爸媽又懶得取名，幹脆就叫肖十三了。”他說到父母時，語氣裡都夾雜着甜蜜，似是在埋怨，然而那股淡淡的親密卻怎麼也藏不住。
被寵到大的孩子總歸還是不一樣的，沐晴心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隻是轉瞬閨蜜還有老k他們的臉出現在她心頭，那抹遺憾又消失了，雖然沒有親人，但她有這麼多知心朋友，倒也不必刻意去追求本就沒有的東西。
肖十三似乎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路上說個沒停，就連他幾歲尿褲子被打了這種事都說出來了，确實是夠單純的，沐晴神色有些複雜，對他原本就不多的城防隊濾鏡徹底破碎，而在下車時，他非常開心地向她提出邀請：“有機會一定要讓你嘗嘗我媽的手藝，絕對吃了還想吃。”
沐晴無奈地點點頭，轉身下車後，那抹輕松的氛圍被鎖在車内，未嘗洩露半分，等到看見名單上那熟悉的名字時，她嘴角最後一抹淡淡的笑意也消失了。
似乎與上次循環沒什麼不同，她想。
敞開的大門黑洞洞的，明明還是天晴，她卻好像感受到了雨打進皮膚，濕哒哒的襯衫貼在肌膚上，凍得人瑟瑟發抖。
“怎麼了？”肖十三走在前頭，提着一大袋糧食轉頭看來，有些擔心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白？要不你在樓下待着吧，我去就行了。”
“臉白？可能是早上粉用多了吧。”沐晴拍了拍臉蛋，大步跟上他，“走吧，還有這麼多家要去送呢。”
路過玻璃大門時，沐晴看清了自己的臉，慘白得沒有一點血絲，倒是臉頰處有些微紅，是她剛剛拍出來的。
原來她真的有這麼害怕嗎？
徒步上樓時沐晴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而等肖十三敲開瘋癫老人的門，那個嘴角有黑痣的司機大叔就站在門後，她越過他看見那道佝偻的身影時，瞳孔一縮，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站在她身前的少年身體是那般單薄，沐晴收回目光，這一刻她确定了，自己從來不是怕死，隻是怕努力白費，掙紮許久卻仍舊深陷泥地，半分不得脫離。
司機大叔跟肖十三在交談，而後他便将物資接過，情真意切地感謝一番後往屋内去了，老人駐着拐杖立在不遠處，兩顆黑溜溜的眼珠一動不動，似乎半點都沒注意這邊的情形。
司機很快轉身回來，又是感謝一番後，肖十三便準備離開了，也正是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如同深夜行至深林，踩到枯葉時的聲音，輕微卻又響亮。
“等等，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果然還是來了，說不清是感慨還是無奈，沐晴看向肖十三，等待老人做出最後的宣判。
“老人家，還有什麼事嗎？”
肖十三顯然對此并不意外，他處理過許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他看來，能幫上忙就是好的，說着他看向老人，示意她說出需要幫忙的事宜。
然而，出乎他們兩個人意料的是，老人緩緩搖頭，顫巍巍地擡起一根手指，“我說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