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老李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小劉與他的母親雙雙去世。
若是在老李心中對所有認識的人進行排級，除去已故的親人，那麼沐晴和小劉便是排在第一位的。他非常重視自己跟小劉的友情，可惜剛從城防所出來的他，兜裡比臉上還幹淨，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老李能做的也隻有在小劉還未到時，幫忙照顧一下小劉母親，畢竟廢品站還未關閉，有許多事需要他去幹，即便他已經非常自然地壓縮了工作時間。
那天，他也是同樣帶着一束鮮花去醫院，是一束向日葵，永遠向陽生長，他希望小劉的母親能好起來。
病房裡真的很壓抑，老李進門時隻看見了一片枯燥的白，潔白的病床上，幾片花白的顔色點綴在上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色彩。
小劉的母親還沒醒，他看了病床幾眼，随後輕車熟路地從角落裡找出個花瓶來，明明每次來都會插上一束花，不知為何第二次再來時，花瓶總是被随意地扔在圪旯角，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而他精心挑選的花全然不知所蹤。
但他沒有開口問過小劉母親，本就瘦成皮包骨了，何必再多加點事惹人憂慮，隻會平白增添煩惱，養病的人還是心情暢快點才好得快。
老李細心地将花瓶清洗幹淨，然後坐到病床邊，将一隻隻向日葵擺放進去，他沒學過插花，然而那略顯淩亂的花束還是為病房增添了一絲生機。
将厚重的窗簾拉開，老李能看見窗外厚綠色的枝葉，前一晚剛下了雨，地上有些濕潤，他将窗戶拉開了一點點，微涼的風吹散了病房中的廖無生機。
“你來了。”
微弱沙啞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老李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那片花白的主人已經睜開眼，轉頭在看他，又似乎在看病床旁的向日葵。
他走近，才發現老人像是第一次見着向日葵般，眼裡閃着光，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拿，卻是怎麼也夠不着。
老李會意，将花瓶拿近了幾分，讓那隻布滿褶皺的手指成功觸碰到向日葵的花瓣，上面還帶着點水珠，冰冰涼涼的，他看見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似乎很高興，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真好看。”聲音有些微弱，卻能聽出内裡夾雜的喜悅。
這一刻老李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趁老人不注意給小劉發過去一條消息，得到否定的回複後便随口搪塞過去後将手機息屏，任由其在口袋裡震動。
老人活不了多久了，他無比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不是因為病情，經過這麼多天的養護，老人的精神氣已經好了很多，不開玩笑地說，再多養幾年，那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說不定就回來來，隻是現在看來，有人不想讓她活下去。
小劉和他的母親隻是普通人，會得罪到誰呢？老李翻遍記憶的點點滴滴，還是沒找到所謂的仇人，至于醫生，每天給小劉母親記錄病情的那位還是誰，他似乎并未發現有誰悄悄動了手腳。
這裡可是黎城最大的醫院，能進這裡的醫生護士皆是經過層層篩選，若是随意一個人都能混進來，那也太匪夷所思了，那時該擔心的就不是醫院，而是整個黎城是否已經淪陷。
想到這，老李想起來救自己出來的那位以及他背後的勢力，若是他們，或許還真能做到悄無聲息。
微涼的風滲入脖頸，激起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