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點冷了，我把窗戶關了吧。”也不知是在勸自己還是勸誰，老李念叨着，将花瓶放置床邊後，大步走去将窗戶拉上，仿佛這般就能平複他心中的冷意。
他回頭時，老人的手還伸在半空，似乎仍在感受着那向日葵的形狀，見此，他幹脆從内裡挑出一支來，放置在老人手中，被小心翼翼地接過後，他将老人扶起來，喂了幾口溫水，又從内室找來個盆，裝滿溫水，替老人擦擦臉和手。
老李不敢用力，甚至連毛巾都是他當時特意從外面買來的，那薄薄的肌膚連青筋都清晰可見，若是用太粗糙的毛巾，他甚至擔心下一刻就會破開皮來，露出那血淋淋的肉。
在小劉沒來之前，他一直做的無外乎這些，隻是很多次老人都尚未醒來，所以他與小劉母親真正意義的見面屈指可數。
“我很高興，小劉終于交到新朋友了。”
像是所有母親那樣，她對小劉的關心也不少，“自從我生病之後，小劉也沉默了許多，就連他曾經的那些朋友，我一次也沒見過。”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道：“不來也挺好的，免得我過了病氣過去。有小劉天天照看着我，我已經很滿意了。”
小劉母親自發為那群人找好了理由，然而老李知道，小劉第一次帶他來見她時，她眼裡含着淚花，要落不落的，顯然是高興到了極點。
“放心吧，有我和小劉兩個人照顧您，您很快就能好起來的。”老李寬慰道。
又信口胡謅：“醫生都說了，您最近精神氣好多了，很快啊就能吃好喝好出院了！”
老李說到這，仿佛真的聽到了這句話，挺直了胸膛，滿臉喜意。
“你别哄我了。”老人也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我的身體我知道，隻是有些擔心小劉罷了，沒了我，他又該傷心好久。”
“記得以前我有幾次出門沒帶他，等回到家時，就看見了那淚眼汪汪的兩隻大眼睛，仿佛在控訴我那都是他小時候的事情了。”
“你會好起來的。”老李堅定地說着，将那一絲苦意壓下，試圖說服他自己。
老人搖了搖頭，倆人相顧無言，直到那護士進來告訴他，該進行例行檢查了，老李才從病房裡出來，看了眼時間，小劉也快到了，他便在病房外守着，準備等檢查完再進去。
然而，幸運從不會降臨在一個苦命人身上。
“快快快，這裡有病人需要急救！”
伴随着一陣噪雜的腳步聲，也不知是誰推開了他，老李攤坐在地上，良久，才木讷地跟着到急救室外。
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紅色的燈光映照着老李的眸子，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