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山林時,蘇淵的青布衫已被露水浸透。
他踩着松針鋪就的小徑往深山裡走,腰間藥箱随着腳步輕晃,裡面裝着張太醫硬塞的金瘡藥和半塊炊餅——這是他離開石陽鎮的第三日。
“陳廣仁那老匹夫在鎮裡經營二十年,藥鋪、賭坊、牙行都有他的人。”臨走前張太醫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發顫,“昨日我去衙門銷案,看見有穿玄色短打的人在街角晃,眼尾紋像刀刻的——是鐵刀門的外堂執事。
所以他沒往青冥宗外門的方向去。
玄珠在胸口貼着皮膚發燙,星髓空間裡那座褪色木牌的影像被他強行壓下。
現在不是求宗門庇護的時候,若鐵刀門的人追着玄珠的線索找來,山林裡的草藥堆比外門的雜役房更安全。
松濤聲忽然變了調子。
蘇淵腳步一頓,鼻尖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他反手按住腰間的短刃——那是從陳廣仁護院屍體上拔下的,刀身還留着暗紅的血漬。
循味繞過兩棵合抱粗的古柏,他在一塊青岩後看見了那個老人。
破洞的灰布鬥篷裹着佝偻的身軀,左胸位置的布料被染成深褐,血珠還在順着岩石縫隙往下淌。
老人的右手死死攥着什麼,指節泛着青白,像是要把掌心裡的東西捏碎。
蘇淵蹲下身,玄珠在掌心自動發燙。
星髓空間裡浮起淡藍色的掃描光帶,掠過老人的經脈時突然劇烈震顫——那些斷裂的筋脈間,竟纏着一縷銀線般的氣息,和他血脈裡偶爾翻湧的熱流一模一樣。
“半妖血脈?”他低低呢喃,喉結動了動。
礦場裡的老礦工說過,半妖的血能引妖獸,可他在礦場十年,連妖獸的影子都沒見過。
直到三天前在回春堂後院,玄珠第一次因為他的血發出共鳴。
老人的睫毛動了動。
蘇淵咬了咬牙,從藥箱裡摸出玉瓶。
《血靈回春術》的殘頁在星髓空間裡自動展開。
這是他用三個月挖的赤銅礦靈氣補全的功法,能通過血液交融修複外傷——代價是耗損自身元氣。
指尖刺破的瞬間,鮮血滴在老人唇上。
玄珠的光透過指縫滲進對方體内,斷裂的經脈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蘇淵額角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氣順着血液往外淌,像被抽幹的泉水。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