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蘇淵已将包裹系緊。
玄珠在他掌心微微發燙,像顆被捂熱的卵石。
昨夜那幅模糊的沼澤地圖仍在意識裡浮着,每道褶皺都清晰得可怕,連腐葉下冒泡的泥潭位置都刻進了神經。
他低頭檢查綁腿上的麻繩——這是柳如煙用劍割了床帳布絞成的,說沼澤裡的淤泥能吞掉沒紮緊的靴子。
“走。”
柳如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換了身青灰短打,腰間的劍鞘用粗布纏了三層,劍穗被利落剪斷,連發梢都用皮繩束成了寸許的短茬。
蘇淵注意到她靴底沾着新鮮的泥——顯然天沒亮就去探過路了。
兩人剛跨出官驿,濕冷的霧氣便裹住了腳踝。
那霧不像山間晨露,倒像從地底下滲出來的腐水,沾在皮膚上滑溜溜的,混着爛樹根和死魚的腥氣直往鼻腔裡鑽。
蘇淵伸手抹了把臉,指腹觸到的不是水,是層黏糊糊的黏液,在晨光裡泛着暗綠色。
“這霧有問題。”柳如煙的劍已出鞘三寸,劍尖挑起一縷霧絲,金屬立刻蒙上層白霜。
“可能有陰毒之物。”
她側頭看他,眉峰微擰。
“跟緊我,别踩沒草的地方。”
蘇淵點頭,掌心的玄珠突然灼痛。
他低頭,見珠子表面浮起一道淡金紋路,正緩緩指向左側——那是片被霧氣裹得嚴嚴實實的林子,樹桠間垂着粗如兒臂的藤蔓,每根藤蔓上都挂着團黑黢黢的東西,走近了才看清是風幹的獸骨。
“小心腳下。”柳如煙的劍在身前劃出半圓。
“沼澤地的浮草下面”
話音未落,她腳邊的草甸突然塌陷。
蘇淵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卻見陷下去的地方翻湧着黑泥,浮出個碗口大的吸盤,邊緣長着倒刺,正“吧嗒”一聲咬住柳如煙的靴子。
“陰蛭!”柳如煙斷喝,反手抽劍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