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嘴崖的風卷着鐵鏽味的血氣灌進喉嚨,蘇淵後背抵着柳如煙的劍鞘,耳中嗡鳴如雷。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兩下,每跳一次都像有燒紅的鐵釘釘進太陽穴。
玄珠在胸口發燙,金紋從脖頸爬上眼尾時,他瞥見柳如煙發梢沾着血珠,劍刃上的缺口又多了三道。
“撐不住了?”柳如煙的聲音帶着淬過冰的冷,反手将一枚回氣丹塞進他掌心。
“吞了,我數過,鷹妖還剩十七隻。”
蘇淵咬碎丹藥,苦澀在舌尖炸開。
他能感覺到玄珠在瘋狂抽取自己的體力,那些被鷹爪劃破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但每一次轉化都像有人攥着他的骨髓往火裡烤。
黑羽的冷笑還在崖底回蕩,他這才驚覺自己的指尖在抖——不是害怕,是憤怒。
十年礦場裡被皮鞭抽斷的肋骨、被監工踩碎的藥瓶、被扔去喂妖獸的小順子,所有那些他以為已經結痂的傷口,此刻都随着玄曜血脈的翻湧裂開了。
“小心頭頂!”柳如煙突然旋身,劍花挑落三支淬毒短箭。
蘇淵擡頭,七隻黑鷹正從雲層裡紮下來,爪問的短箭泛着幽藍的光,像七把懸在頭頂的刀。
他的玄珠突然一震,識海深處傳來某種溫暖的震顔,像是沉睡的古獸被喚醒前的輕哼。
“退開。”
清冷卻帶着幾分沙礫感的女聲從左側密林裡飄來。
蘇淵瞳孔驟縮——這聲音他從未聽過,卻讓他想起礦場後山老槐樹下,母親哄他睡覺時哼唱的童謠。
一道素白身影自樹影間掠出,廣袖翻飛時帶起一陣狂風。
那風不是尋常山風,夾着松脂香和某種古老的腥甜,掃過鷹妖翅膀的瞬間,羽毛簌簌脫落,短箭“叮”墜地。
為首的黑鷹發出刺耳尖叫,剛要爬升,卻見那女子擡手指向天空,風突然凝成漩渦,将十七隻鷹妖像破布娃娃般卷進雲層,隻餘下幾片焦黑的羽毛飄落。
“你是”蘇淵按住胸口翻湧的血氣,玄珠的震顔愈發劇烈,金紋在他手背蜿蜒成陌生的圖騰。
女子轉身,素白衣裙沾着晨露,眉眼生得極淡,卻有種讓人心安的鋒利,像被歲月磨過的玉刀。
她的目光掃過蘇淵眼角的金紋,眼底掠過一絲恍然:“蘇淵,我是白璃,荒族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