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淵咬字極輕,《魔修名錄》裡說此人善用“星蝕術”,能吞噬修士靈海,是夜煞門僅次于門主的人物。
可此刻對方沒動手,反而緩步上前,目光像在看件失而複得的寶貝。
“你體内是不是有種灼熱感?”
黑袍使停在三步外,聲音放得很輕,“每當劇烈運功或情緒翻湧時,那股熱流就會順着血脈往上竄,像要燒穿你這副凡胎。”
蘇淵心頭劇震。
他想起七歲被賣入礦場時,被監工打斷三根肋骨,疼得幾乎昏死過去,體内卻突然湧出熱流,傷口愈合得比常人快三倍;上個月在演武場和外門弟子比鬥,被震斷鎖骨的瞬間,熱流又湧上來,疼是疼,但意識始終清醒。
這些事他連老周都沒說過,眼前這人卻像在他肚子裡裝了眼睛。
“你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他強壓心神,短匕往前送了寸許。
黑袍使笑了,幽藍燈籠在掌心轉了個圈:“不是我們想,是你本就屬于那裡。”
話音未落,左側石縫裡竄出道灰影!
夜行者的匕首帶着破空聲直取咽喉,蘇淵瞳孔驟縮,玄珠在袖中猛地一燙——這是“體力轉化”要觸發的征兆。
他咬碎舌尖,痛意順着神經炸開,疲憊感如潮水般被抽離,腰腹一擰,整個人貼着石壁滑出半尺,匕首擦着喉結劃過,在牆上留下道深痕。
“好個借痛提神。”黑袍使的聲音裡終于有了絲意外。
蘇淵趁勢旋身,玄珠星芒暴漲,竟在礦道裡照出片銀白天地——他看見黑袍使掌心浮起道星紋,和玄珠表面的紋路幾乎一模一樣,銀中帶紫,像團凝固的星雲。
“你”蘇淵話音未落,黑袍使突然打了個呼哨。
夜行者像條滑不溜手的魚,瞬間退到黑袍使身側,手掌按在腰間符袋上,目光卻始終鎖着蘇淵咽喉。
“看來你還未準備好。”
黑袍使轉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麼,側頭道。
“北域有座星隕台,那裡藏着你真正的答案。
記住,你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族你是‘星’。”
話音剛落,幽藍燈籠突然爆成團黑霧,等霧氣散盡,礦道裡隻剩蘇淵急促的喘息聲。
他摸向喉間,那裡還留着匕首擦過的灼痛,再看掌心玄珠——原本細如發絲的裂痕突然蔓延,像蛛網
般爬滿珠身,星紋卻比以往更亮,亮得幾乎要透出光來。
山風順着通風口灌進來,吹得石壁符文簌簌落灰。
蘇淵望着黑霧消散的方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玄珠裂痕。
自幼便有的灼熱感此刻翻湧得更兇,從丹田直竄到後頸,連心跳都跟着那股熱流的節奏“咚咚”作響。
“星”他對着空蕩的礦道輕聲念出這個字,回音撞在石壁上,驚起幾隻栖息的蝙蝠。
玄珠在掌心震得幾乎握不住,他卻舍不得松開——這是它跟着他十年,第一次有這麼劇烈的變化。
等他摸黑走出礦道時,東邊天際已泛起魚肚白。
晨霧裡飄來宗門晨鐘的清響,蘇淵低頭看了眼袖中玄珠,又摸了摸心口——那裡的灼熱感,和玄珠的溫度,此刻竟完全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