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淵回到靜室時,門門剛扣上,指節就因用力過猛泛出青白。
他背貼着粗糙的磚牆滑坐下來,袖中玄珠仍在發燙,隔着布料灼得皮膚發紅。
“你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族你是‘星’。”
黑袍使的話像根細針,順着後頸往腦子裡鑽。
他摸出玄珠,借着窗外透進的微光,裂痕蛛網般爬滿珠身,那些星紋卻亮得過分,像是要從珠子裡溢出來。
十年了,這珠子跟着他在礦場吃盡苦頭,被監工的皮鞭抽過,被礦石砸過,連血都浸過三回,可從未像今天這樣——仿佛有生命般躁動。
他喉結動了動,指尖輕輕撫過裂痕。
玄珠突然震顫,震得他掌心發麻。
“或許該試試神識?”
他想起從前在雜役房聽外門弟子閑聊,高階修士常用神識溝通法寶。
雖則他如今不過外門執事,練氣八重的修為,但玄珠與他血脈相連,或許能成?
屏息凝神,神識如遊絲般探入珠體。刹那間,星芒暴漲!
靜室裡的燭火“噗”地熄滅,滿室銀輝從玄珠中傾瀉而出。
蘇淵被光浪掀得撞在桌角,卻感覺不到痛——眼前的景象在扭曲,青石闆地面裂開細碎星光,木窗上的紙糊窗棂化作星塵飄散,整間屋子像被揉皺的絹帛,裏挾着他墜入一片璀璨的星空。
意識模糊前,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一下,兩下,與星芒的脈動完全重合。
再睜眼時,他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壇上。
腳下的石塊刻滿星圖,每道紋路都流轉着銀河般的光。
風裡飄着某種清冽的香氣,像雪後初霁的梅,又像礦脈深處未開采的靈玉。
正前方立着位女子。
她身着星辰編織的長袍,每片衣袂都綴着流動的星輝,手中握着的,正是他的玄珠。
女子轉過臉,眉眼與他有七分相似,卻帶着種不屬于人間的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