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破開雲霧,朝着東方一片蠻荒之地疾馳。
甲闆上,死一般的沉寂。
洪玄站在船尾,任由高空的罡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他指尖撚動,那枚玉簡,已化作最細膩的粉末,悄然融入風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屬于“王二”的木讷與謹慎,仿佛剛才隻是收到了一份再尋常不過的地圖。
可他的識海深處,卻是一片絕對的清明與冷澈。
孟常此人,好手段。
用一個外人去剪除自己的心腹,無論成敗,他都穩賺不賠。
成了,他除去一個不受控制的舊部,還能順勢将自己這個“功臣”推到副隊長的位置,繼續當他的棋子。
敗了,自己身死道消,于他毫無損失,還能借石重之手,試探出自己這張底牌的深淺。
至于那個叫呂輕言的書生,怕才是孟常真正的心腹,是監視整個隊伍的眼睛。
洪玄的餘光掃過船上的另外幾人。
領隊石重,如一尊鐵塔立于船頭,氣息沉凝,背對着衆人,卻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所有窺探。
紅裙女修,名叫紅姑,此刻正倚着船舷,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言語挑逗着呂輕言。她笑得花枝亂顫,但那塗着劇毒蔻丹的指尖,卻總在不經意間劃過自己腰間的儲物袋。
角落裡那個鬥篷人,自始至終未發一言,也未動一下,仿佛一截枯木。
而呂輕言,則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手持竹簡,對紅姑的媚眼應付自如,臉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可他偶爾瞥向石重背影時,那笑容深處,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好一個各懷鬼胎的隊伍。
洪玄心中沒有半分波瀾,隻覺得有趣。
船上的人想做什麼,他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隻有那株能補全自己道胎的九竅腐心蓮。
就在此時,飛舟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