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從清晨等到日暮。窗外,鎮政府大樓的燈盞次第亮起,又陸續熄滅。
夜色漸濃,如同他心底不斷下沉的絕望。杜芳菲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電話,那頭依舊是那個冰冷的女聲:“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自那晚酒會杜芳菲決然離去,程飛已近乎兩天粒米未進。疲憊和焦慮像兩條毒蛇,噬咬着他的精力。在等待的無盡煎熬中,他不知不覺趴在冰冷的辦公桌上,陷入了虛幻缥缈的昏睡。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如同驚雷般将他炸醒!他幾乎是彈跳起來,一把抓起電話,看都沒看來電顯示,對着話筒嘶啞地喊道:“姐你在哪裡?”聲音裡帶着睡夢初醒的脆弱和毫不掩飾的期盼。
“什麼姐?小程,睡糊塗了?我是張家誠!”電話那頭,張家誠顯然被他這一嗓子喊懵了,語氣帶着驚愕。
“哦,張叔,不好意思,睡着了!”程飛猛地清醒過來,尴尬地道歉,一股更深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我看你也确實是太累了!程飛,我就想問問你的行程安排,看哪天能來東平,我好提前安排接待!”張家誠的語氣裡,那份按捺不住的焦急透過聽筒清晰地傳遞過來。
“張叔,我明天就過去!”程飛深吸一口氣,果斷地回答。
他知道,即使杜芳菲不願意見他,即使他們之間那團亂麻般的誤解和糾葛解不開,生活仍在繼續,責任依舊在肩。與張家誠的約定,關乎發展,關乎承諾,已不容再拖!
他必須把自己從情感的泥沼裡拔出來,哪怕隻是暫時的。
第二天一早,帶着一顆被失落和疑問填滿的心,程飛驅車前往東平縣。一百多公裡的路程,窗外的風景從棠西的連綿山巒逐漸變為東平一望無際的沃野平疇。星羅棋布的湖泊在陽光下閃着粼粼波光,大片整齊的農田展現出蓬勃的生機。
這裡的地理風貌和農業基礎,與群山阻隔、發展滞後的棠西縣形成了鮮明對比,經濟狀況顯然優越得多。
張家誠此次調入東平縣任常務副縣長,主抓經濟,是多方權衡的結果。他在官窯鎮書記任上,雖未能帶領百姓實現緻富的突破,但其兢兢業業、穩紮穩打的工作作風積累了足夠的資曆。更重要的是,他軍人出身,骨子裡的果敢堅毅在一次指揮撲救特大森林火災的危急關頭展現得淋漓盡緻,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立下大功,給市裡主要領導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東平基礎好、潛力大,需要一個既有責任心又有魄力、能在關鍵時刻頂得上去的幹部來推動經濟再上台階。
初到東平,張家誠便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和抱負。他深知這片富饒的土地蘊藏着巨大的機遇,遠非棠西的困頓可比。前次帶隊考察,正是他雄心勃勃、準備大展拳腳的第一步。
程飛的抵達,受到了東平縣政府相當高規格的接待。當晚的接風宴上,除了張家誠這位常務副縣長,還有主管農業和招商的兩位副縣長以及縣政府秘書長作陪。席間觥籌交錯,氣氛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