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陽盧氏這記響亮的耳光,卻比任何刀劍都更能刺痛他。
這不僅僅是拒絕一門婚事,這是在撕開他所有的僞裝,指着他的鼻子告訴他:你安祿山,就算爬得再高,也終究是個上不得台面的雜胡賤種。
這份屈辱,像滾燙的烙鐵,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想起了長安城裡,楊國忠看他時那若有若無的鄙夷;想起了那些世家子弟在他背後竊竊私語的模樣。
原來,在他們眼裡,自己永遠都是那個來自營州的胡人胖子,一個可以利用,可以賞賜,但絕不可以平視的工具。
混雜着暴怒、怨毒和不甘的情緒,在他胸中瘋狂沖撞。
“好好得很”
安祿山忽然又不笑了,他臉上的肌肉扭曲着,表情猙獰得如同廟裡的惡鬼。
他看向自己的心腹,同樣是胡人出身的大将史思明。
“思明,你說,這天下,到底是他李家的,還是那些姓王姓盧姓鄭的?”
史思明眼中閃過狠厲,沉聲道:“大帥,這天下,自然是強者的天下!”
“說得好!”
安祿山一拍大腿,“是強者的天下!”
他轉過身,大步走向牆邊,牆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大唐疆域圖。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了長安的位置。
“勤王勤王”
他嘴裡念叨着,聲音低沉而詭異,“長安亂了,是該勤王了。”
他的眼中,燃燒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傳我将令!”
安祿山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召集所有兵馬!就說奸相楊國忠禍亂朝綱,蒙蔽聖聽!我安祿山,要奉天子密诏,起兵十萬,南下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