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整個人陷入一種癫狂的亢奮之中。
在他看來,李璘自掘墳墓,徹底斷絕了與士大夫階層合作的可能,這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李璘的目光,終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裡,沒有憤怒,沒有殺意,隻有一種冰冷的憐憫。
他沒有理會李隆基的叫嚣,而是轉身,對身後的侍衛統領陳玄禮說道:“傳朕旨意。”
“太上皇,年老體衰,神智不清,言行無狀,有失國體。”
“着,遷其居于興慶宮南苑,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另,命太醫日夜看護,務必保其長命百歲。”
最後四個字,李璘說得極慢,極重。
所有人都聽懂了。
這不是看護,這是囚禁。
讓他活着,讓他親眼看着自己曾經的帝國,如何在自己最痛恨的兒子手中,變得面目全非。
讓他親眼看着,他寄予厚望的安祿山,是如何背叛他,向新皇搖尾乞憐。
這比殺了他,還要殘忍一萬倍。
“不!我不去!”
李隆基終于意識到了不對,他驚恐地尖叫起來,“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天子!我是太上皇!”
“祿山!安祿山!救我!救我啊——!”
陳玄禮的手臂如同鐵鉗,死死箍住了掙紮的李隆基。
這位忠心耿耿的禁軍統領,此刻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李隆基的嘶吼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尖利而絕望。
“祿山!我的祿山兒!他會來救朕的!他一定會來的!”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癫狂的笃信。
他堅信,那個他一手提拔、視如己出的胡人義子,是他最後的希望,是他翻盤的唯一底牌。
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一個個低垂着頭,連呼吸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