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太極殿,陷入了死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安祿山這番無恥至極的操作給震驚了。
前一刻,他們還以為安祿山是來勤王問罪的,下一刻,這位範陽節度使就搖身一變,成了新皇最忠實的走狗,反口就咬了舊主一口,而且咬得如此之絕。
李林甫跪在地上,額頭冷汗涔涔。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安祿山的這封信,與其說是寫給新皇的效忠信,不如說是一封遞給天下所有野心家的投名狀。
他用最卑劣的方式,背叛了那個将他視若己出的君父,向世人宣告:舊的時代已經徹底結束了。
為了在新時代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抛棄一切!
這封信,比剛才那幾十顆人頭,更讓李林甫感到恐懼。
因為人頭隻是代表着舊勢力的死亡。
而這封信,則預示着一個毫無道義、毫無底線的,更加瘋狂、更加血腥的時代的到來。
李璘緩緩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禦階。
他的靴子踩在光滑如鏡的金磚上,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聲響。
他走到李隆基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已經形如槁木的老人。
他彎下腰,湊到李隆基的耳邊,用一種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父皇,你聽到了嗎?”
李隆基的身體猛地一僵,渙散的瞳孔有了一絲焦距。
“看看,這就是你最疼愛的義子,你的祿山兒。”
李璘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冰冷的笑意,“他罵你不君、不智、不察、不德、不父。”
“他說你為了一個女人,連江山都不要了。”
“他說你識人不明,養了一頭白眼狼。”
“啧啧,真是字字泣血,句句誅心啊。”
李璘直起身子,臉上挂着悲憫的表情,在為李隆基感到痛心。
“不你胡說!”
李隆基猛地擡起頭,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這不是真的!祿山他不會這麼對我的!這封信是你僞造的!是你!是你這個逆賊僞造的!”
他不願承認自己早已一敗塗地。
“僞造?”
李璘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父皇,你真是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