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範陽那高大而熟悉的城牆出現在地平線上時,安祿山要哭出聲來。
他回來了。
他終于逃回了他的巢穴。
進入城中,看着街道兩旁那些對他敬畏有加的百姓和官吏,安祿山那顆懸了許久的心,才稍稍落回了肚子裡。
他立刻下令,緊閉四門,全城戒嚴。
然後,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和史思明一起回到了節度使府。
府内,依舊富麗堂皇。
可安祿山和史思明,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離開時的那種躊躇滿志。
兩人坐在空曠的正堂裡,相對無言。
良久,安祿山才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思明,我們我們現在安全了嗎?”
史思明看着他那張寫滿了驚魂未定的肥臉,沒有回答。
安全?
怎麼可能安全。
這裡不是壁壘,不是避風港。
這裡,隻是一座更大一點的籠子。
李璘的那句話,“引頸就戳”,死死地纏繞在他們心頭。
他們知道,那位新皇,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屠刀,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史思明站起身,走到堂中的巨大地圖前。那上面,詳細地标注着大唐的山川地理。他的目光,在長安和範陽兩個點之間來回移動,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安帥!”
他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從今天起,忘了長安,忘了龍椅,忘掉你那些不切實際的皇帝夢。”
“我們現在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活下去。”
安祿山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