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不死心,上前一步,壓低聲音,用隻有幾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殿下,那件事您覺得,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李亨的瞳孔驟然收縮,他驚恐地看着崔彥嵩,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知道了多少?
看這架勢,是全知道了!
“他要殺我們他要殺了我們所有人”
李亨喃喃自語,眼神渙散,徹底陷入了恐懼的深淵。
看着爛泥扶不上牆的李亨,崔彥嵩等人心涼如水。
指望他來領導大家反抗?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這哪裡是他們的希望,這分明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書房内,一片死寂。
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擂鼓心跳聲,和窗外呼嘯而過的,冰冷的夜風。
崔彥嵩那雙曆經世事的眼睛,此刻渾濁得像一潭死水。
他看着徹底崩潰的李亨,又掃過身旁同樣面如死灰的同伴,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冰冷的棉花。
“去,還是不去?”
範陽盧氏的家主盧奕,聲音幹澀,這個問題像一柄懸在每個人頭頂的利劍。
去,是自投羅網,走進屠夫的宰割場。
不去,就是公然抗旨,是坐實了謀逆的罪名。
到時候,李璘那暴君正好有了借口,大軍所至,玉石俱焚。
“他就是想看我們亂,看我們自相殘殺!”
崔彥嵩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震得李亨又是一哆嗦。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幹裂的嘴唇蠕動着:“我們不能亂。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定。他送來請柬,卻又不立刻動手,就是在享受貓捉老鼠的快感。他在逼我們,逼我們自己露出馬腳。”
“鎮定?怎麼鎮定?”
一個世家代表絕望地哭喊起來,“崔公,那可是毒殺君主的彌天大罪!被他知道了,就是誅九族!不,是誅十族啊!”
這話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衆人心中最後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