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璘欣賞着他們臉上的絕望,就像欣賞一幅上等的畫作。
恐懼,是最好的顔料。
他将目光從那群癱軟如泥的世家官員身上移開,落在了自己的酒杯上。那是一隻白玉雕琢的酒杯,溫潤通透,在宮燈的映照下,流轉着柔和的光暈。
裡面的禦酒,清澈見底,倒映着他冰冷的眼眸。
他端起酒杯,手指輕輕摩挲着杯壁,光滑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快感。
大殿裡,除了粗重的喘息,再無他聲。
“諸位,都是飽讀詩書之人。”
李璘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帶任何情緒,平淡得在閑話家常,“想必,都聽過鴻門宴的故事吧?”
鴻門宴!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崔彥嵩、崔齊卿等人的腦海中炸開!
他們當然知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那是一場殺機四伏的宴會!
李亨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感覺自己褲裆裡一陣濕熱,騷臭味不受控制地彌漫開來。他完了,他真的完了!這個瘋子,他要把所有人都殺光!
李璘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朕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他頓了頓,将酒杯舉到眼前,透過清澈的酒液,看着對面那一張張扭曲、驚恐的臉。
“你們說,何為‘率杯為号’?”
這個問題,輕飄飄的,卻比泰山還重,狠狠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何為率杯為号?
以摔碎酒杯為信号,刀斧手盡出,将宴會上的敵人盡數斬殺!
這是一個信号!一個死亡的信号!
崔彥嵩猛地瞪大了眼睛,渾濁的眼球裡布滿了血絲,他張着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