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是玉真公主,她的性子更直,也更沒耐心,“皇兄,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你以為璘兒是你嗎?見着個女人就走不動道?”
這話說得極其難聽,幾乎是把李隆基的臉皮扯下來扔在地上踩。
李隆基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金仙公主接過了話頭,語氣雖然平緩,但話裡的分量卻比玉真的直白更重千鈞。
“皇兄,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璘兒要‘充實後宮’,是給天下人看的,是安撫那些世家大族的。他選的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要的是一個能為他穩定朝局的皇後,而不是一群隻會争風吃醋的玩物。”
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殿内的奢華陳設,聲音裡透着不易察覺的譏諷。
“你這太上殿裡的美人,無論是楊玉環,還是旁人,哪一個不是滿身塵埃,牽扯着前朝舊事?璘兒他精明得很,他要的是一張白紙,好讓他親手作畫。他怎麼會要你這些已經被墨迹污損的舊紙?”
“他他不會碰她們?”
李隆基的聲音微弱下來。
玉真公主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補刀:“碰她們?皇兄,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璘兒連看都懶得看她們一眼!他現在腦子裡想的都是怎麼把那些世家大族按在地上摩擦,哪有閑心來你這兒撿破爛?”
撿破爛!
這兩個字釘進了李隆基的耳朵裡。
他渾身一顫,那股因為恐懼而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被另一種更尖銳的情緒:
——羞辱!
給徹底刺穿了。
原來,他恐懼的源頭,他認為自己最後的、能被勝利者觊觎的“财産”,在人家眼裡,連破爛都不如。
他不是因為李璘的仁慈或顧忌才得以保全這點可憐的尊嚴,而是因為
人家根本看不上!
這比李璘真的闖進來,當着他的面把他所有妃子都搶走,還要讓他難堪百倍!
前者是失敗者的屈辱,後者卻是連作為失敗者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李隆基的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後變成一片死灰。
他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卻感覺胸口連空氣都吸不進去。
他癱坐在坐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驚恐,隻剩下一種被徹底掏空了的麻木。
顔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