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那龍涎香的煙,還在不知死活地盤旋上升。
許久,李璘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筆。
他沒有看李隆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輿圖,嘴角扯出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那弧度裡沒有笑意,隻有純粹的冰冷和不屑。
“真心?”
李璘終于開口,聲音不大,卻紮進李隆基的心裡。
“父皇,真心這玩意兒,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李隆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眼神裡帶着看透世事的漠然。
“父皇當年,對安祿山可曾真心?封王、賜爵、認作幹兒,恩寵無以複加,換來了什麼?換來了範陽的鐵騎,還是潼關的累累白骨?”
李隆基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璘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字字誅心。
“你!”
李隆基猛地撐起身子,指着李璘的手指劇烈地顫抖着,“你你這是在逼宮!你這是大逆不道!”
“逼宮?”
李璘笑了,笑聲很輕,卻讓整個甘露殿的溫度都降了下去,“父皇,兒臣現在,就站在這太極宮裡,坐在這龍椅上。兒臣不是在逼宮,兒臣已經把宮拿下來了。”
他轉過身,重新走向那副巨大的輿圖,伸出手指,在那些被朱筆圈出的國度上,重重地敲擊着。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敲在李隆基的心髒上。
“父皇所謂的懷柔,所謂的恩威并施,在兒臣看來,不過是婦人之仁,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