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孟欽瑞那謹小慎微又死要面子的性子,是絕不可能放心交給沈姨娘全權操持的。柳姨娘又還沒立住,擔不起這等重任。
那麼,紀氏必然會被放出來,重新執掌中饋。
雖然她和紀氏都心知肚明,禁足肯定持續不了多久,孟欽瑞這個窩囊廢,根本離不開紀氏。
更何況,他為了孟景明罰紀氏,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聖上下的關于世家軍的令,隻有孟景明一人可用,養兵千日就等用兵一時,結果臨門一腳發現兵被人害了不說,還必須要拿其他兒子去送死。
但按照宋承霁的效率,罷免世家軍的消息應該就快了,孟欽瑞的氣兒一消,便又可安然地回到從前。
但這般沉寂,這般被動地等待解禁,實在不像是紀氏的風格。
孟奚洲仰起頭,雪花落在她纖長的眼睫上。
天空一片灰蒙,壓抑得她心頭微沉。
紀氏并非尋常的深宅婦人。
她出身真正的名門望族,手腕、心計、野心,一樣不缺。
若非家族欠了老忠勇侯一個天大的人情,她不會下嫁給孟欽瑞這等徒有虛名、内裡空乏的庸碌之輩。
這些年,忠勇侯府這艘破船能在風雨飄搖中勉強維持體面,全靠紀氏一人之力在苦苦支撐,她以一己之智,硬生生抵住了侯府倒退的車輪。
這樣的女人,手中握着多少盤根錯節的資源?暗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人脈?
她就像一頭蟄伏在暗處的猛獸,爪牙鋒利,耐心十足。
如今她安靜得如此反常,如同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甯靜她究竟在等什麼?又在暗中醞釀着什麼?
“孟姑娘!下雪了!”
一個洪亮而略顯氣喘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猛地打斷了孟奚洲的沉思。
她回身,隻見徐繼昌正大步從門内追出來,手裡緊緊攥着一把油紙傘,不由分說地遞到孟奚洲面前:“給!雪下大了,别淋着!”
孟奚洲從容地接過傘,聲音清越柔和:“多謝徐公子。這般體貼周到,膽大心細說的便是你這樣的人了。”
徐繼昌被她這一誇,更是手足無措,黝黑的臉上紅暈更深,下意識地擡手撓了撓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