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義其人,生就一副得天獨厚的好皮囊,卻偏生要将自己打扮得普通随時随地開屏的孔雀,金線銀絲,大紅大紫,怎麼張揚怎麼來。
若論風流,他是真正的“萬花叢中過,葉子沾滿身”,醉仙樓是他的溫柔鄉,左擁右抱、狎妓胡鬧是日常消遣。
尋常的閨閣千金,遠遠瞧見他那身紮眼的行頭莫不掩面蹙眉,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污了自己的清名,私下議論時也都帶着嫌惡。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能在這規矩森嚴的京城活得逍遙快活,半分也無需收斂。
原因很簡單,他是當今太後嫡親姐姐的獨子,是聖眷正隆的承恩公府唯一的小公爺。
這份潑天的富貴和權勢,讓他所有的荒唐行徑都被鍍上一層率性灑脫的金邊。
關子義這樣的人,身份足夠高,高到能攪動她想攪動的渾水,行事足夠荒唐,荒唐到無論他做什麼出格的事,旁人都隻會覺得“哦,是關小公爺啊,那沒事了”,而不會深究其動機。
更妙的是,他身後站着太後這尊大佛,放眼朝野,還真沒幾個人能真正左右他的決定,包括他那恨鐵不成鋼的爹。
細細算來,這偌大的京城,像關子義這般金玉其外、荒唐其内的權貴子弟,還真是遍地都是。
老天爺倒像是特意為她的計劃準備好了棋子,省了她不少尋摸的功夫。
在百味居吃完飯,孟奚洲便朝忘憂茶舍走去。
這家茶舍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西市屹立不倒,且頗受關小公爺青睐,皆隻是因為占據了點地利。
推開茶舍二樓的雕花木窗,便能看見隔壁京城最大的青樓,醉仙樓。
莺歌燕語,脂粉飄香。
循着夥計的指引,孟奚洲停在最裡側的包廂門前,裡面隐約傳來不成調的哼唱聲。
她擡手,屈指在門扉上不輕不重地叩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