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低聲道：“閣領，蕭相今日确實去了裴府，還專門叫了夫人回去，不多時蕭相就出來走了。”
說罷，他微微擡頭，眼睛瞟向蕭崎，撇了撇嘴道：“閣領，這您都問了七八遍了”
話剛一出口，他便立刻感覺到一道冰錐似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瞬間抿緊了嘴，視線趕忙從蕭崎身上移開，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蕭崎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又問：“她還沒回來嗎？”
墨七的聲音更低了些：“夫人今天一早就出了府，直奔張恺的工坊去了，然後出了裴府，去了刑部，直到此時也還沒有回來。”
短暫的沉默後，蕭崎輕輕地“嗯”了一聲，再次從桌邊拿起一本書，随手翻開。
墨七見狀，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蹑手蹑腳地退出了門外，輕輕帶上了房門。
蕭崎靜靜地坐在桌前，手裡捧着那本書，視線卻沒有落在書上。
他盯着桌角繁複的雕花，眼睛裡思緒萬千，滿是翻騰的心事。
那個女人終究還是跟蕭廷軒扯上關系了。
這個念頭一起，蕭崎心裡就莫名其妙地覺得一陣别扭，像是吞了隻蒼蠅般難受。
可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别扭呢？因為她背叛了自己？
不對，他們之間原本就沒有所謂的忠誠可言。
是因為她選擇了蕭廷軒？似乎也不全是。或許，僅僅是因為跟蕭廷軒扯上關系的東西，他都覺得厭煩，覺得肮髒。
可即便竭力找着理由說服自己，另一個問題卻像泥沼裡的氣泡，不受控制地向上冒。
都這時候了，她為何還沒回來？是留在了裴府？
還是去了刑部？她總是這樣，一查起案子來就廢寝忘食。
又或是被蕭廷軒帶走了？這個念頭讓蕭崎的眼底瞬間結冰。
他猛地攥緊了手中的書頁，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直到燭火發出“噼啪”一聲輕微的爆響，跳躍的火苗猛地一晃，才将蕭崎飄遠的思緒拉扯回來。
身體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僵硬，手一松，書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門外的墨七立刻探進腦袋，關切地問：“閣領，時候不早了，要不您先歇息吧？”
蕭崎垂下眼簾，看着地上的書，低聲道：“沒事。”
說罷，他彎腰撿起書，合起來放在桌上，“你下去吧。”
墨七看得出自家閣領的心事重重，猶豫了一下，小聲詢問：“閣領，要不屬下去刑部把夫人接回來吧？”
蕭崎左右晃了晃僵硬的脖子，發出一聲輕微的骨骼脆響，“她愛去哪去哪，與我無關，跟你更沒有關系。”
墨七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多說，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沒走出兩步，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家閣領。
搖曳的燭光下，蕭崎依舊坐在那裡，手裡無意識地摩挲着那本合上的書，眼神卻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穿透了牆壁。
墨七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輕輕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