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1頁)

王氏吓得渾身發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後娘娘息怒,臣婦不知何罪之有!”

太後積攢的怒火和猜疑終于爆發:“什麼骨肉情深,什麼江南養病,全是謊言!蘇婕妤根本不是你親生女兒!說!她究竟是誰?是誰指使你們蘇家,用這李代桃僵之計欺君罔上?”

王氏被這雷霆之怒徹底擊垮,除了磕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沉默的蘇月婵動了。

她“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卻不是對着太後,而是轉向了癱軟在地的王氏,帶着哭腔,卻又字字清晰:“母親,事到如今,您還要在太後娘娘面前粉飾太平嗎?”

這一聲質問,讓王氏微微一頓。

蘇月婵眼中的淚水滾滾落下,像是承載着無盡的委屈:“太後娘娘明鑒!臣妾确實不是母親的掌上明珠。母親的心,未曾在臣妾身上,隻因不是男兒身。”

她聲音帶着泣血的控訴:“臣妾從小體弱,母親就幹脆将我放到江南養病,母親眼中隻有哥哥,臣妾在江南是死是活,母親何曾真正關心過?一年能有一封書信問候,已是天大的恩賜!信中除了‘安好’二字,可曾有過半句噓寒問暖?可曾問過女兒喜歡什麼,害怕什麼,身子到底哪裡不适?”

王氏完全懵了,忘了哭泣,隻是呆呆地看着蘇月婵。

蘇月婵轉向太後,額頭觸地:“太後娘娘問江南舊事,問病弱細節,母親一概不知!為何?因為母親的心,全在哥哥身上。哥哥的一餐一飯,一病一痛,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至于臣妾這個女兒,不過是蘇府裡一件可有可無的擺設。能用來選秀,光耀門楣,已是臣妾最大的用處!”

這番泣血控訴,将王氏之前的種種失态、答非所問、漏洞百出,瞬間扭轉了方向。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硬生生堵住了太後将要落下的怒火。

太後厲聲喝道,但氣勢已不如之前那般笃定:“空口白牙,就想糊弄哀家?你說她不關心你,不記得你幼時之事,好!哀家就去好好查查。李嬷嬷。”

“老奴在!”李嬷嬷立刻上前。

“你親自帶人去蘇府,将蘇府所有蘇婕妤寄回的家書,還有蘇府寄往江南的家書底稿,統統給哀家搜來!一張紙片都不許遺漏!”太後死死盯着蘇月婵:“哀家倒要看看,這‘骨肉疏離’,到底疏離到什麼地步?”

王氏癱在地上,渾身冰涼,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尖叫:完了!真正的女兒早夭,哪裡有什麼家書往來?府裡也絕不會有寫給“蘇月婵”的信。這謊言馬上就要被拆穿了!

殿内的氣氛壓抑到了極緻,時間一點點過去,如同鈍刀割肉。

蘇月婵一直跪在殿裡,腰杆挺得筆直。

終于,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嬷嬷回來了!

她手中捧着一個古樸的木匣,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到太後面前:“啟禀太後娘娘,老奴在蘇忠大人家裡尋得了家書。”

木匣被打開。裡面整整齊齊碼放着一疊泛黃的信箋。

太後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封,信封上娟秀的字體寫着“母親大人親啟”。她抽出信紙,上面是同樣娟秀卻帶着一絲稚嫩的字迹,内容果然是報平安,問候家中父母兄長,提及江南風物,言辭規矩,透着疏離。

王氏驚詫極了,這麼短的時間,這些家書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即便是看見家書,太後也不相信蘇月婵。

她将信紙鋪在桌上,吩咐道:“準備筆墨。”

她看向蘇月婵:“蘇婕妤,既然你說家書是你寫的,那就讓哀家看看你的筆迹。就寫‘母親大人安好,女兒于江南一切尚可,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