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長華對那朱校尉毫不吃驚,尚氏女便又道:“湯阿姆還予我一塊葫蘆玉佩為信物,可惜落入匪手,不知現在何處。”
長華定了定神:“玉佩在我這裡。湯阿姆現在何處?身子可好?”
此時那孫銀已乘船追了上來,隻因與長華尚氏女的舢闆尚有些距離,正氣急敗壞地叫人奮力搖船。
尚氏女的聲音再次緊張起來,但還是詳細答道:“她她在妃陵園内一處小舍,昨日還發着熱,不過我已為她延醫,想必此時已無礙了。”
“多謝你。”長華鄭重道謝,也不看将将追上來的大船,還有閑心口述一藥方,囑咐尚氏女道:“一日三次,切記煎服。”
那尚氏女卻苦笑道:“今夜尚不知如何,若能逃出生天,必然敬諾。”
長華一笑,扔了手中橹道:“可會凫水?”
“尚佳。”
長華點了點頭,見那大船仍在靠近,歎了一口氣。
大船來得太快了,若不然,她們這隻小舢闆定能逃出生天。
船上站着數名匪徒,為首的更是一副兇相,長華也不懼,待大船靠近,她便伺機扣動臂弩,一發三矢,三矢皆中,再發三矢,亦有兩中頓時兩船之間水花四濺,“噗通”“噗通”之聲不絕于耳。
臂弩威力雖大,箭矢猶有盡時,況大船壓頂而來,兩船相撞小舢闆必然要翻。趁那匪徒被逼退之機,長華抓了尚氏女的手,準備棄船入水。
“呔!”
孫銀吼了一聲,探出身來将手中大刀掼了下去。
他已看清那救人的小賊用的是何物還擊,頓時又驚又喜,捉人之心更熾。
大船比舢闆高出七尺有餘,那孫銀又是慣常刀頭舐血之人,用足了力氣擲出的大刀,自然力重千鈞,銳不可當。
此時長華與那尚氏女已将将入水,正是躲無可躲之時。
長華推開尚氏女,同時擡臂回了最後一發弩箭。
三弩激射而出,一字排開,将匪首與方才出現在他身側的兩人全罩在内,瞬息之間鎖定目标,幾無偏差。
“殿下小心!”
穆元景與蒙夜方才追上船,還沒來得及拿下水匪頭目,就聽破空聲響,竟有暗箭襲來。
蒙夜識得這箭,多年前被大公主用這個射過,他曉得厲害,正要閃身躲避,就見他那殿下不退反進,從船舷探出身去,同時手上張弓,快如閃電地射出一箭。
蒙夜見狀顧不得躲那弩箭,騰身而起便撲了過去。
他中箭了不要緊,他家殿下可不能受傷。
實則穆元景射出那一箭的同時便向後仰去,腰腹發力,颀長的身形堪堪彎成他方拉過的滿弓模樣,與那自下而上斜射來的暗箭恰好錯開——直到被蒙夜撲倒之前,這一系列動作都堪稱完美。
下一刻他便被忠心侍衛撲過來的巨力帶倒,重重地摔在了甲闆上。
本可以恰好躲過暗箭的人,被強行附贈了一次泰山壓頂。
這還不算,蒙夜還盡心至極地趴在穆元景身上,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後續可能的冷箭。
這一幕與當年在皇陵後山被他的大公主阿姊偷襲的場景何其相似,穆元景一陣恍惚。
隻是與當年不同的是,蒙夜長了身量,重了體形,那位阿姊射出的弩箭也比從前更加淩厲難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