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頁)

指責聲越來越大,那女郎皺了皺眉,忽開了口:“這二人口音奇怪,非我大祁南音,又是孤子,怕不是北來的奸細?”

周圍喧嚣一頓,鴉雀無聲。

南北對峙,間者頻出,奸細一事,自來便是邊境防備的重點,若真是奸細,那事情可就大了。

但看那兄妹,大的不過十來歲,小的也就五六歲,怎麼可能是奸細?

衆人心中不忿,卻是不敢再随便開口了。

還是濟弘道:“施主怕是弄錯了,此兄妹乃我寺中香客,半年前随母前來求醫,母亡無依,暫住寺中客舍,每日做些灑掃雜事,并非奸細。施主乃貴人,承天厚澤,何必與稚子計較?莫若高擡貴手,放二人一馬,行善舉積陰德,将來必得佛祖保佑,施主以為如何?”

法華寺乃佛門聖地,往來香客對寺中師父也甚是客氣,濟弘又執賠禮,垂首折腰久久不起,若是他人,多半松口,可那女郎卻隻哼了一聲,毫不理會。

她這身衣裳是要見客的,如今成了這樣,雖有替換,但這是母妃特意叫人做了給她的,她還是第一回穿,就被那小崽子弄髒了,叫她怎能不生氣?

胖媪會意,哼笑道:“小師父說得輕巧,隻是寺中香客便能證明他們不是北來奸細?近來我大祁不行招撫之事,何來北音之人?這倆小賊想必是偷偷渡河而來,我看小師父不是被哄了,便是知曉二人來曆卻存心包庇,甚或同流合污,也是難說。”

濟弘一怔,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頓了頓道:“小僧并非被哄,他二人雖是流民卻卻非奸細,施主若不信,小僧便與施主去官府分辨便是。”

濟弘坦坦蕩蕩,但被押在地上的少年卻忽得擡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晦暗,随即朝那女郎猛得叩首,壓低了聲音道:“小子有錯,都是小子的錯!貴人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阿妹,小子願為貴人當牛做馬,為奴為仆,求貴人開恩!”

那胖媪嗤了一聲,卻見她家女郎忽得眼睛一亮,望向那少年的目光頗有些玩味,胖媪觑着主人顔色,便轉了口風,道:“既然如此——”

“慢着。”

忽有一道輕快的女聲傳來,清亮亮地打斷了胖媪的話。

衆人俱看過去,就見一頭戴帷帽的女郎越衆而出,雖穿戴簡素,但身姿如松,行動之間,輕盈曼妙,她走向跪在地上的少年,一把将人拉了起來,欣喜道:“表弟,可算找到你了。”

押着少年的悍仆還沒反應過來便手中一空,就這樣眼看着少年被人拽走了。

仆從不濟事,胖媪立馬親自趕上前去奪人,隻尚未觸到那帷帽女郎的半片衣袂,腳下一滑便摔了下去,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女郎隔着帷帽看了一眼,頓時笑了起來:“拜什麼?起來吧。”

胖媪氣急,撐着肥胖的身子剛站起來,不想又是一滑,再次摔了個四腳朝天,這回摔得更重,掙紮半天卻起不來身,渾似被翻了蓋的大王八。

衆人無不快意,俱跟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