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華思及此,心中直如刀絞。
她見過父皇,見過那個清俊蒼白的帝王對其他子女的和顔悅色,她從那偷窺的短短一幕,能感受到他對自己兒女的發自内心的疼愛。
可這不包括她。
長華常常在清寂的睡不着的夜裡想,父皇為什麼不喜歡她?
她是大公主,是父皇的長女,可是,父皇卻沒怎麼看過她。
她不知道在那沒有記憶的襁褓時期,父皇是否抱過她,她隻知道,在皇陵裡的漫長歲月,她的父皇,便是前來祭祀,亦不過與她匆匆一面,問候是有的,笑容也是有的,但是,沒有溫度。
即便這樣,她仍舊渴盼,可哪怕是匆匆一面的機會,至今也不過那麼幾次,長華兩隻手剛好數得過來。
這兩年父皇身體不好,祭祀之時也未親至,俱是遣太子代為祭拜,長華就更沒見過他。
這正常嗎?
湯阿姆說陛下日理萬機,不是普通人家的阿父,故而不能與子女常常相伴,但寡薄至此,長華覺得不正常。
若非她的母親做錯了事見惡于父皇,便是她自己的問題。
湯阿姆說了,母親性情淡泊,向來與人為善,更不曾做錯事,那麼,不是母親的問題。
隻能是她。
她長得不醜,亦無惡疾,便是八字,長華也偷偷查過,與父皇不相沖。
湯阿姆總說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女郎,那她這個最好的小女郎,為何就不得自家阿父的歡心?
如小丫鬟背後的閑話所說的那樣,若她不是父皇的親生女,那麼這一切不合理之處就都合理了
長華沮喪地想。
但也許父皇隻是真的忙,這才顧不上她,一切都是她的胡思亂想
長華陷入了懷疑與否定的怪圈,一遍一遍的設想,又一次一次的推翻——從心而論,她并不相信她身世有問題,但鬼迷心竅般,她卻繞不開這個荒誕的念頭。
到底什麼才是真相?
嗡鳴憑空而起,如滾雷般在長華的腦中連連炸響,心跳鼓擂一般好像要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