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頁)

妃陵亦是皇家陵園,設有陵令與陵衛,級别比照皇陵降等,占地也少,隻因盧貴妃新喪,負責葬禮的太常寺少卿寺丞與虎贲、班劍并羽葆等人尚在,另有諸司諸使、山陵修造及諸色檢校執事等,将整個陵園填得滿滿當當,本來空闊的妃陵便擁擠起來。

陵園齋室内,額上頂着兩個“川”字的太常寺官員坐于一處,正對着一個身着大功的青年郎君發難。

“園陵之重,典禮是崇,山陵未畢,虞祭未行,三殿下卻行蹤全無,隻影不見。殿下不歸,誰奉虞主?貴妃之靈如何安息?身為人子,豈可如此行事!”

太常寺少卿紀孝本越說越急,隻差說出“胡鬧”二字了,他身旁的寺丞周缜不時點頭,顯然也覺得三皇子這般行徑十分不妥,若要較真,參一個“不孝”也是可以的了。

他附和道:“是極是極。”

而跪坐于兩人面前的青年卻垂着頭,一語不發。

“盧長史,汝為殿下表兄,怎不知殿下去向?殿下雖未加冠,卻已過舞象之年,不該再有小兒心性,當知虞禮之重。今貿然離開妃陵,若為敬拜賢弟先後,倒也合理,隻是一去不回,緻使典禮不成,此為人子之本乎?我再問你,殿下如今在哪裡,你真不知曉?”紀孝本盯着青年責道。

青年郎君作洗耳恭聽狀,實則卻是全當耳旁風,聽得質問,方擡眸道:“少卿大人容禀,三殿下确往皇陵祭祀先帝與太後,雖提前了一日,但殿下對先帝與太後之心甚切,故俟時而往,不敢懈怠。此大事也,想必殿下鄭重,這才耽擱了些功夫,今已加派人手去催,想必很快便有消息。”

又是這套說辭

紀孝本捋了捋胡須,沒甚好氣。

祭拜先帝與太後之事明明定的是明日,葬禮結束之後的儀程,他同三殿下也禀過,當時未有異議,此時卻驟然更改,那今日定好的典儀如何進行?

貴妃葬禮還未完成,仍有不少需三殿下親臨的禮儀,他一早便着人來催,這盧氏小兒先說三殿下未起,再催便是有事外出,他親自來,這小兒才說三殿下是去皇陵拜祭先帝與太後,可他使人去找了,那邊卻是無人,再來問這皇子表兄,他先時還笑臉相迎,好言解釋,後來便隻道“不知”,問就是已派人去尋到得此刻,紀孝本早已滿腔怒火,可又問不出什麼來,隻得拂袖而去。

寺丞周缜忙跟上,待遠離齋室,忙追上紀孝本,低聲道:“少卿大人若上書缜願附名。”

紀孝本匆匆而行,聞言卻站住了,見周缜面上滿是笑意,他略一想,便知此人心思。

紀氏乃何氏姻親,這周缜定将他方才發怒當做了刻意為難,故而前來攀附,向自己、者說是向何氏表露忠心。

紀孝本默了片刻,卻搖了搖頭:“吾不欲上書,多謝周寺丞美意。”

周缜卻是愣住了,方才這紀孝本怒氣沖沖,言辭激烈,他還當此人要為姻親何氏出氣,将三皇子今日之過大書特書,緊着上前表示自己沒有阻攔之意,不料卻得了這麼個結果。

難道是他錯會了意思?

可是,這卻是為何?

周缜想不明白,待要細問,又覺失了分寸,可不問,他委實好奇。

正在此時,三皇子歸來的消息便傳了進來。

周缜一愣,就見紀孝本已轉身便向陵園大門而去了。

齋室内的盧瀚凝正揉着飽受摧殘的雙耳,聽得消息頓時雙眼一亮,忙起身去了。

出門後,見紀孝本并周缜已經到了,盧瀚凝笑着拱了拱手:“紀少卿,周寺丞,三殿下這不是歸來了?”

紀孝本擡頭看看天色,這會回來天都黑了,還能行什麼儀程?

反正什麼做不了,他倒是不急了,看門外車馬漸近,便安心候着,等着與三皇子重定儀程。

衆目睽睽中,車馬停下,一身玄色素衣的三皇子跳下馬來,盧瀚凝紀孝本正要上前參見,就見少年人走向身後那輛馬車,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什麼,而後就停在那裡,竟是奉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