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的兩方人馬分頭離開,良久,四周再無動靜,這一方天地重新融入了夜色中。
一個銀色的人影從路旁的殘雪中站了起來,遙望着空無一人的大路,心神微松。
三殿下年紀輕輕竟如此敏銳,他方才欲潛到近處,差點被他察覺,不得已隻好遠遠退開,卻什麼也沒聽見。
還有那女郎從此前布下的暗哨,那若非來的是他,定要遭殃。
但也不是毫無收獲。
他眼力頗好,最後靠得最近,已看出三殿下與那女郎關系匪淺,可惜看不清那女郎的面目,竟不知誰家出了這麼厲害的女兒。
他望向女郎消失的方向,再看看三皇子離開的方向,正在躊躇該往哪個方向追,就聽夜色之中忽然傳來一聲極為輕微的響動。
一股危險的氣息從背後驟然襲來,冷意沿着背脊瞬間爬滿全身,他顧不得多想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向一旁閃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肩臂狠狠地紮進了幾十步遠的雪地裡。
銀色的衣袖并其下的肌膚俱被劃開一道整體的裂口,尖銳的痛楚傳來,那人卻顧不得查看,而是毫不猶豫地向後退去。
這一箭勢大力沉速度奇快,隻能出自三石弓!
銀衣人自己箭術出衆,整個大祁少有人敵,亦能開三石弓,故而絕不會認錯。
今夜若非他超出常人的警覺,這一箭必将射穿他的胸膛。
更令他頭皮發麻的是,他竟沒察覺那射箭之人何時潛到了他的近旁。
本以為自己是隐在暗處的獵人,不想悄無聲息間角色逆轉,他已成為了别人的獵物。
此時不走,再待下去隻會沒命!
長華趕到之時,隻望見了銀衣人一個殘影。
穆元景手執大弓自夜色中現身,望着銀衣人消失的方向,面色陰沉。
自方才三皇弟對她低聲說出有人窺伺的懷疑後,長華便在猜想,這個藏在暗處的會是什麼人。
逃走的穆元崇?退走的何琇?還是她不知道的什麼勢力的暗衛?
可惜,久在皇陵,長華能接收到的消息太少,任她苦思冥想,亦無頭緒。
穆元景見她神色凝重,白皙光潔的眉心都蹙了起來,竟比自己還要在意,心中那急劇膨脹的燥怒便落了下去,不由得安慰道:“此人甚是謹慎,隻在遠處徘徊,想來什麼也沒聽見,大皇姊不必擔心。”
長華點點頭,心中卻并未輕松。
不管此人是沖三皇弟還是沖着她,都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确實也不必擔心,反正三皇弟處境堪憂,自己亦然,也不懼多這一樁。
長華想開了,就點頭道:“正是,三皇弟也不必過慮,不過是個畏首畏尾之徒,再敢來,憑三皇弟的箭術,定叫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