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華将圖紙放回盒中,取下新弩,依舊将舊弩戴在腕上,感慨道:“這一把,乃是令尊親手制成,幾次救我性命,我至今感激,豈會怪罪?尚阿姊莫再自責,你既願意留在這裡,便留着這把新弩防身吧。”
大公主言辭懇切,處處體貼,尚蓮秾極是感懷,不由問道:“公主打算如何做?我聽那水匪頭子說,他們背後有靠山,來頭極大,況還有何氏大郎”
長華明白尚蓮秾的擔憂,但她有主意。
“我準備将圖樣獻于少府。”長華笑道:“這算不算是個更大的靠山?”
“少府?”尚蓮秾想了想,不禁又驚又喜。
尚氏的祖上曾在少府任職,她對這個官署并不陌生,雖然如今尚氏已失去了被少府收用的資格,但尚蓮秾對此仍有過長期努力,對如今掌控着少府的那位甯國大長公主,也就有些了解。
這位大長公主乃是大祁開國高祖皇帝之孫、少帝之姊、文帝之侄,亦是先帝的堂姊,當今陛下的皇姑。大祁國祚四十年,可以說是在甯國大長公主的見證下走過,先帝當初能順利登基,也有大長公主的扶助之功,因此先帝将少府交予大長公主掌管,至今已二十多年。
雖然甯國大長公主行事低調,但她掌管百工,武器軍械車馬等各色器物均為少府供應,連陛下都要敬着,何氏也不例外。
這确是個極好的靠山。
隻是這樣一來,那連弩便算是少府的東西,大公主真舍得啊尚蓮秾心想。
但尚蓮秾知其一不知其二,長華這麼做,自然另有用意。
她守在皇陵多年,衆人皆已習慣,想要走出去,便需契機。
等是等不來了,那她便造一個出來。
少府既是尚氏的靠山,也是她投出去的一顆石子,不管激起的浪花有多大,總會有些回音,那便夠了。
她接二連三地投,總有一天,會投出一條路來。
很快尚蓮秾便聽到了大公主的另一個請求,頓時精神一震。
“公主既有吩咐,民女敢不從命?民女雖年輕,但對家傳手藝總還有些領悟,且作坊裡還有些積年的老師傅,有他們幫忙,定能叫公主早日如願。公主信我,我絕不負公主!”
長華被她感染,倦意全無,立時道:“既如此,尚阿姊帶我去看一看作坊,若師傅們還在,叫他們一起來,我親自同他們解說。”
尚蓮秾點了點頭,立時去安排。
按大公主所說的新法打出的刀具想必不同凡響,大公主說新刀将比現在百煉而成的“百辟刀”還要鋒利,她真想盡快看見新出爐的寶刀,到底會如何厲害。
長華也不例外。
俗話說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長華對如今的禁衛營寄予厚望,除了練兵,自要給他們配上最好的裝備。
兵器隻是頭一件。
有尚氏作坊相助,禁衛營現有的那些破銅爛鐵都可換新了,到時必叫十二兄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