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阿姆嘴唇微顫,目中湧出淚花,卻搖頭道:“公主,莫要探究這些舊事,會生大禍”
長華心中一跳,已确定那“衛水之變”與自己關系匪淺,若不然,湯阿姆的反應不能這樣大。
她正色道:“阿姆,您将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湯阿姆面上的神情越發悲傷,悲傷之下,更多的卻是憂慮。
誠然舊事難提,可那暗箭都已來到了公主面前,她再是沉默,又能對公主的安危有多大用處?
有一瞬間,湯阿姆想将埋藏心中十幾年的舊事都告訴她的公主,可到底是她養大的女孩,除了最開始那一瞬的哽咽,公主的目中都是探究多于悲切,湯阿姆便知道,她的公主對她說謊了。
公主定然知道的不多,她在詐自己。
這個念頭一出來,湯阿姆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而對公主對她使了些手段的事,她渾不在意。
湯阿姆這口氣一松,渾身隻覺無力,她趁勢閉上了眼。
長華雖想知道原委,但她不催。
她知道,湯阿姆的為難一定是為了她,湯阿姆不能說的話,一定是對她不利的話,湯阿姆若不肯說,那她不會逼迫。
眼看湯阿姆面色蒼白,閉了眼沒有一點生氣,長華忙道:“阿姆不說便不說,我不問了,若有哪一日阿姆覺得可以說時再告訴我,如何?”
湯阿姆睜開眼,看着滿面擔憂的女孩,忍不住落下淚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長華更慌了,立馬後悔了之前的舉動,她就不該吓阿姆,自己真是該死。
她改了主意,湯阿姆這裡問不出來便問不出來吧,水落總會石出,她想其他法子便是。
“阿姆莫擔心,董欣留的血書被火燒了,隻留下幾個字,别人也都不知曉。且劉傅母已答應聽我的,曹锟也願意聽我調遣,還有祝陵令,處處以我為先害我的人想再算計我,也沒那麼容易。阿姆快快好起來,有阿姆在身邊,我才安心。阿姆這幾日不在,我吃不好睡不香,阿姆看看,我是不是都瘦了?”
湯阿姆果擡目仔細看了,點頭:“公主确實瘦了。”
“我真離不得阿姆,阿姆要盡快好起來呀。”
被小公主柔聲哄着,方才密布在心頭的烏雲忽就消失不見,雖仍無法擺脫那沉重之感,但也不再心慌氣短,湯阿姆慘白的面上也舒展開來,漸漸生了血色。
長華又問起湯阿姆這幾日的起居,湯阿姆慢慢答着,直到饴露回來,才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長華松了一口氣,招手将饴露帶了出來,出了客舍,才道:“湯阿姆為何恢複的這麼慢?”
都是同樣的症候,長華躺了七日,醒來雖虛弱,卻覺暢快,為何湯阿姆卻看着元氣大傷,數日不複。
“濟弘師父說,阿姆年紀大了,又耽誤了些時候,這才受損多些,且憂思過度,緻氣虛血虧,得好生将養,方可痊愈如初。”
長華點頭,見饴露也消瘦不少,便道:“辛苦你了,照看阿姆雖重要,也要顧好自己。寺中到底清苦,我已叫人收拾了一個園子,過兩日你送阿姆并阿轍阿五過去吧。”
饴露點頭,引長華用齋食,長華吃了,叫饴露回去,饴露卻遲疑道:“天色不早,公主怎忽然來此,可是齋裡又不安甯?”
長華笑道:“無甚大事,你不必擔心,照顧好湯阿姆便可。”
饴露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隻好點頭。
長華應了慧成去默《法華經》,就往藏經閣去。
藏經閣燈火通明,慧成為叫長華專心默經,一應用具都安排妥當,長華也不推脫,淨手之後坐下開寫,直到深夜仍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