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沒出聲，等了一會，悄無聲息朝門邊挪了挪，偷偷看了看那壯漢。
黑暗中，煙頭的紅火點一亮一暗，隐約映出壯漢凹凸不平、疙疙瘩瘩的半張臉。
李治沒敢再動，坐在原地，靜靜地等待着。
夜風掠過木門，偶爾發出“吱嘎”的輕響。
那壯漢抽完了煙，站起身，抓住木栅欄朝裡看了看。
李治臉上一熱，趕緊向後靠了靠，閉上眼，假裝睡着了。
壯漢停了一會，聽聽裡面沒動靜，便放心地走回去，懶懶地倒躺在了椅子上。
許久，門外傳來了均勻的鼾聲。
李治的心又開始亂跳。
外面，月亮不知何時升起來了。
淡淡的月光透過木栅欄照進來，在地上畫出幾道長長的亮白。
李治豎起耳朵聽聽，除了風聲，便是時起時落、時大時小的鼾聲。
他終于站起來，慢慢摸到門邊，輕輕扶住欄杆，朝外看去。
夜色如銀，細密的蟲鳴聲如急來的驟雨。
那壯漢的影子印在腳底，扭曲成一團黑，整個人已癱成一堆泥，睡得涎水直流。
李治伸出手去，摸了摸門上的鎖頭。
—居然沒有鎖上，輕輕一擰就開了。
李治摘下鎖頭，慢慢放在地上，一手扳住門框，一點一點把門拉開一道縫，将身子擠了出去。
他回身撿起鎖頭，把門重新關好，将鎖頭依舊挂在上面。
扭頭看看，那壯漢睡得正香，完全沒有覺察。
李治高擡腿，輕落步，悄悄從壯漢身前走了過去。
他在牆角站定，四下裡看了看。
前面的一排房子，窗戶上都已沒了燈光。周圍靜無人聲，隻有近處的蟲鳴和遠處的鳥叫，在風中飄曳。
李治略略辨了一下方向，輕手輕腳朝院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