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日頭,曬得人骨頭發軟。
柴扉“砰”地一聲被踹開。
院子裡,正在刨木料的老木匠手一哆嗦,額頭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角落裡,剛從山裡回來的老獵戶下意識地摸向了腰後的短刀。
所有埋頭幹活的流民,一個個僵在原地。
幾個壯漢,堵在門口。為首那人,一臉橫肉,三角眼在院子裡掃了一圈。
他扯着破鑼嗓子。
“哪個是江先生?我們王老爺有請,過府一叙。”
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又補上一句。
“識相的,就自個兒走一趟。若是非要兄弟們動手‘請’,那可就傷了讀書人的體面。”
張氏的臉,“唰”一下就沒了血色。她下意識地将兒子石頭死死攬在身後。
“幾位爺,先生他”
她壯着膽子想說些什麼,話剛起了個頭,旁邊一間屋子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江源從屋裡走了出來。
他神色平靜,看着張氏溫和地開口。
“張嫂子,有客登門,是好事。”
“去東廂房,給幾位客人倒碗水喝。天熱,别怠慢了。”
說完,他便轉過身,又走回了屋裡。
為首的家丁愣在了原地。
他跟着王老爺橫行鄉裡這麼多年,見過磕頭求饒的,見過色厲内荏的,也見過提刀拼命的,卻從沒見過這般被人當成空氣的。
就像一拳頭卯足了勁打出去,卻砸在了一團棉花上。
他跟身後的同伴交換了一個眼色,皆是惱火與不解。
“哼,跟老子裝神弄鬼!”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終究還是沒敢直接沖進去,隻是對着手下擺了擺手,跟着那個戰戰兢兢的張氏地走進了東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