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老夫便不與你談德,隻與你談‘名’!”
“你們江南士子,最重清名。那我便問你,你等口中的‘名士’,其華服美食,其亭台樓閣,其千金一擲的豪氣,錢,從何而來?”
“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聖賢書裡印出來的?”
“不!”孔慎禮一字一頓,字字如刀!“是從國之鹽鐵,民之膏血裡刮出來的!”
“用民脂民膏,養自己的所謂‘風雅’清名!此等行徑,與竊國大盜何異?!又有何臉面,在此與老夫談論聖人文章!”
“你!”
顧炎之氣血上湧,眼前一黑,竟險些栽倒在地。
滿堂死寂。
如果說孔慎禮的質問是當頭棒喝,那甯鴻接下來的話,便是誅心之言。
老太傅緩緩起身,目光悲憫地掃過全場。
“諸位,老夫此來,非為口舌之争。”
“隻是想問一問,當北境的将士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用血肉之軀抵禦外侮之時,我江南的士子,躲在這錦繡文章、溫柔鄉裡,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
“文,若不能安邦定國,若不能體恤民情,那這文章,不要也罷!”
“這風雅,亡國之音耳!”
一連串的拷問,如泣血悲啼,徹底擊潰了江南士林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風雅、底蘊、清名,在“家國大義”這面照妖鏡前,被照出了最肮髒、最自私、最醜陋的原形。
敗了。
敗得一塌糊塗。
就在江南士林這邊陣腳大亂,老一輩噤若寒蟬之際,一個不合時宜的年輕聲音,陡然響起。
“甯公此言,晚生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