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的目光,從下方狂熱的人群中收回,緩緩落向了金陵的方向。
“等。”
他的聲音,平靜而又笃定。
“等魚上鈎。”
“等那些自以為是的聰明人,自己跳出來。”
這一場由皇帝親手點燃的大火,已經燒到了最旺的時候。
火光,不僅照亮了揚州的罪惡,也刺痛了金陵城裡,那些大人物的眼睛。
金陵,栖霞山,一座不對外人開放的道觀深處。
這裡是前朝廢相顧秉謙的隐居之所,如今,早已人去樓空,卻成了顧氏餘黨最隐秘的聯絡點。
觀内的三清殿,早已沒有了香火。
神像之下,幾道身影,如鬼魅般,圍坐在一張棋盤前。
為首的,正是剛剛從揚州連夜逃回的顧炎之。
他再無半分“江南文宗”的風采,發髻散亂,眼神怨毒,如同賭場裡輸光了一切的賭徒。
“瘋了!都瘋了!”
顧炎之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恐懼。
“那個沈卓,是個瘋子!那個趙龍,是條瘋狗!他們他們根本不是來查案的,他們是來殺人的!”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名面容陰鸷的中年文士,他是顧秉謙曾經最得力的門生,如今顧氏餘黨在江南的實際掌舵人,王啟年。
王啟年撚着一枚黑子,神情卻比顧炎之冷靜得多。
“顧兄,稍安勿躁。”
“意料之中的事。那位年輕的陛下,隐忍了這麼久,一出手,自然是雷霆萬鈞。”
“隻是我沒想到,他的刀,會這麼快,這麼狠。”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顧炎之激動地拍着桌子,“揚州的根基,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我們我們這些年所有的心血,都完了!”